見到薛存芳與晏平瀾親近時的嫉妒不甘,昨日薛存芳做出劃清界限之舉時的失落惶恐,今日見到薛存芳與晏家女子往來的惱怒沉痛……原來——聶徵問道:“你以為,那晚在群芳苑,我為何會提出那個賭約?”又自顧自給了回答:“我以為,是我鬼迷心竅,相識數年無知無覺,卻于一朝對中山侯的容色動了心,然情欲一事,從來堵不如疏,不如成全此念,順其自然,他日自然煙消雲散。”薛存芳原本也是這麼以為的。聶徵話頭一轉,沉聲道:“但我若說,我對你……不止是欲念呢?”到了此處,薛存芳忍不住開口了:“齊王殿下既知荒唐,也不必再說了。”“你今日、和昨日,一直叫我齊王殿下,而不再叫我的名字,都是在提醒我?”聶徵問道,倏而舒展眉眼,輕笑了一聲,随之展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那笑容和此前的皆有所不同,竟帶着一種奇異的純粹和放松,叫薛存芳一時間也怔住了。聶徵攥緊了他的手腕,壓低了聲音道:“存芳,你連讓我說出口的機會都不肯給我嗎?”語氣裡似摻雜了難咽的不甘,又似低回的苦澀。薛存芳幾時見過這人這個樣子?他放松了手上反抗的力氣,斂了眉眼,面上不剩多少神色,這副神态卻俨然是默許了。“我,我不知從何說起……鄭氏女,乃是皇考一手安排的姻親,我自知對她不起,除一個诰命和王府外,給不了她更多,好在我之為人,亦不讨她歡喜,我們沒成怨侶,倒是相敬如賓。”“我所言‘除卻巫山不是雲’确是托詞……事實上,我從不知……情為何物?”“但我而今明白了……”“我知道,我是鐘情于薛存芳。”這席話娓娓道來,無半分故作情深,聶徵的語氣甚至是缥缈不定的,聽者能輕易辨出其中的迷惘與怅然,唯獨到了最後一句時,他的眸中放出一種灼熱的光來,直直投射向薛存芳,每一個字都咬得笃定有力。哪怕早有揣測,暗中嚴陣以待,聽到這句落實了的話時,薛存芳心下仍禁不住為之震動,怔忡片刻,下一刻卻掩飾般搖着頭笑起來。他輕易給出了定論:“殿下這隻是一時的意亂情迷。”“你忘了自己是誰,我又是誰?”“那又如何?”聶徵或許不自覺,說這話時下意識攥得薛存芳更緊,逼近了一分,“聶徵是齊王,齊王本就是聶徵,此心不會因此改變,中山侯與薛存芳,亦本是一人。”“但你不是我,你又怎知,不是一日、一年、一世?”“那我大可告訴殿下……”薛存芳在一霎間斂盡了所有笑意,幹脆利落地撤開自己的手,掙脫出聶徵的桎梏。“無論是薛存芳,還是中山侯……”他後退了一步,凝定而自持地站着,面無表情,仿佛置身于事外,“皆無意于聶徵。”這句話不是定論,是判決。有所思到了除日,中山侯府自然沒了大門緊閉的道理,薛存芳不得不陷入了一種罕有的忙碌之中,連日來無所事事樂得逍遙,卻怎麼也沒記起自己竟遺漏了一樁大事——他還沒有寫名帖。除日拜年不用登門進府,親朋鄰裡之間隻需差人送上一張名帖,捎去祝福,意思到了即可。對着書案上堆積如山的空白名帖,薛存芳頗感頭疼,捂住額角連連哀歎。“如沒有記錯,侯爺昨年也是事到臨頭才想起的寫名帖,不急,來得及。”韓氏在一旁笑着安慰。“缃小姐,你可别說風涼話了。”薛存芳示意她在對面坐下,又挽袖親自研磨潤筆,轉而将一支吸滿墨汁的毛筆送入對方手中,“我記得你寫得一手好隸書。”韓缃了然道:“侯爺這是要張冠李戴了。”“我往年都是寫草書,那些人認不出隸書是否出自我之手筆。”薛存芳又提醒道,“你記得把韓家的那封留給我。”如此寫了大半日的拜帖,直寫得手酸腕痛,緊趕慢趕到底趕在晌午前完成了,裝了一大袋差人送出去。起身出去走動的時候,無意間瞥見薛黎正好在院子裡。薛存芳定睛一看,原來對方在對着不遠處搭起的靶子練習射箭。小孩手裡拿的是一把榉木小弓,看樣子不足三鬥,他站如松,腰杆挺得筆直,伸展手臂執箭拉開了弓弦,屏息凝神一瞬,下一刻,隻見箭走弦顫,箭矢筆直地飛射而出——正中紅心。薛存芳不由鼓起掌來,贊道:“不錯。”薛黎循聲回頭看他,忙俯身行禮,“父親。”薛存芳被這一聲叫得難能自省起來,他平素是個隻顧自己享樂的閑散人,學不來執家教子那一套,比之聶徵看似嚴苛冷肅,待聶玧卻是諄諄有教來得差遠了。弟弟薛天将此子托付給他,隻怕是所托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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