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韋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之事,面色發白,他恍恍惚惚的在原地踯躅,又被李同芳催促呵斥了一遭,這才磨磨蹭蹭的去取了輪值冊子來。李同芳在靳貴的注視下翻開冊頁,翻到昨日,點着花名往下一一閱過。“張奎。”李同芳道:“張奎人呢?”烏壓壓人群深處慢吞吞走出來一個頭發灰白的太醫,臉生的倒是年輕,偏偏少白頭,行為舉止畏畏縮縮。“昨日你輪值。”李同芳道:“藥材入庫可有異常?”張奎欲言又止,他吊起眼睛驚恐的看靳貴,靳貴涼涼道:“看樣子他是沒上報了。”他三言兩語令張奎冷汗涔涔而下,舌頭打結,李同芳略有不忍,低聲道:“靳貴公公,許是有誤會,張太醫一直安守本分,怎麼會突然豬油蒙了心就去戕害焦嫔娘娘呢?沒有道理啊。”“他是沒有理由,可不代表沒人指使他。”靳貴道:“張太醫,你最近可有跟哪位主子娘娘來往密切?”“我我”張奎面孔僵硬,喉嚨處“嗚嗚”作響,似乎被吓得就要脫口而出什麼,偏生最後一丁點理智守住了門關。有的事不能承認,承認了就被釘死了,全完了。靳貴的臉色不大好看,耐心被消磨的厲害,他陰恻恻道:“以為不說就沒事兒了?你不說,整個太醫院都是同謀,都等着吃挂落吧!”話音甫落,李韋蓦地沖出來道:“我知道,張奎他之前一直照看着錦嫔娘娘的胎,他和錦嫔娘娘交好已久!靳貴公公,不關太醫院的事啊!”張奎一張灰敗的臉驟然通紅,他猛地扭頭死死的盯着李韋,像是要吃人的秃鹫,他顫巍巍擡手,神經質的指着李韋道:“昨日不是我輪值,我與李韋換了班!所有人都知道,我替他當了中秋的值,昨日登記藥材入庫都是李韋做的,我一無所知啊!”李韋大怒,撲上來就要掐張奎的脖子:“你胡說八道!推卸責任!你與錦嫔娘娘交好又去戕害焦嫔娘娘,還想拖整個太醫院下水!你做夢!”“你放屁!”兩個人扭打成團,又叫又罵,簡直不成體統,靳貴冷眼看着,喝道:“你們兩個誰也不能往外摘,統統帶走,刑部見。”李同芳霍然變色,一下子抓了兩個太醫去刑部受審,此事非同小可,偏他不知如何阻止,忽而一人道:“等等!”衆人回首,卻見末處那小個子少女撥開人群走來,她飛快的掃了一眼李韋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為什麼會覺得多出來的曼陀羅草就一定會在太醫院呢?”衆人面面相觑。“如果不是在太醫院,也就不能證明跟太醫有關,對不對?”蘇斂道。“進出宮闱所攜帶之物都需經嚴查。”靳貴道:“那麼大一包曼陀羅草,若不是混在太醫院的貨物之中,如何能帶進來?”“這也不是絕對的事吧。”蘇斂道:“不瞞您說,昨兒晚上是我将貨物登記入庫的。”“你?”一石驚起千層浪。“我是新來的。”蘇斂道:“新來的被指使多幹點活兒,也能理解。”她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面無人色的李韋:“并沒有發現曼陀羅草有多一斤半兩啊?”“你空口白牙說沒有就沒有?”靳貴冷嘲道。“靳貴公公若是不信,大可以來搜啊。”蘇斂坦蕩蕩笑道。靳貴轉過身來,一步步走到她跟前,陰枭的挑眉,蘇斂歪了歪頭,不露懼色,靳貴看不出端倪,冷冰冰吐出一個字:“搜。”他一揮手,身後跑出五六個太監:“去,先把登記冊子找出來,好好的核對曼陀羅草的明細!”他斜眼觑着蘇斂,口中繼續叮囑道:“别忘了翻翻井裡缸裡柴火堆裡,那麼大份的草藥,處理了肯定會留下痕迹,都給我細細的找!不要遺留了任何蛛絲馬迹!!”絲毫沒料到靳貴會想的這般細枝末節,衆人皆是捏了把汗,齊齊看向蘇斂,尤其是李韋,兩條腿開始打擺子了,他伸出汗津津的手搭上蘇斂的肩,被蘇斂狠狠甩拖,眼看着蘇斂的眉峰也皺了起來。醫院一行人在庭前幹站着,等候審判一般惶惶恐恐的等着靳貴出來。靳貴帶人大動幹戈的搜了太醫院兩個多時辰,當真是把能翻的角角落落都翻了個遍,差點沒把那張蘇斂拿來墊地的竹席也拆了,竟是一無所獲。靳貴鐵青着臉色走出來,目光陰冷的瞪着蘇斂,一語不發。蘇斂端着一杯茶奉給他,莞爾道:“靳貴公公,太醫院辦事從無二心。我覺得的吧,問題不出在太醫院,應該出在拿藥枕的那個人身上,您覺得呢?”靳貴接過茶盞,面色稍霁,口氣仍舊不善:“用不着你提醒,皇後娘娘自會追查。”“是是是。”蘇斂道:“真是勞煩靳貴公公了,茶還行吧,要不要再來一杯?”她熱情洋溢的送走了靳貴,待到靳貴走的足夠遠了,李韋迫不及待道:“你把曼陀羅草放哪兒了?”蘇斂回眸,沒立刻搭理他,神色凝重,李同芳沉聲對衆人道:“今日所見所聞一個字也不準傳出去,你們也都看見了,太醫院上下同氣連枝,無論誰惹上事,平攤下來誰都跑不了,所以都給我謹言慎行!”說完,他點着張奎,李韋和蘇斂道:“你們跟我過來。”幾人走到倉庫裡,李同芳放下門簾,靳貴還算給太醫院面子,沒把藥櫃給翻亂,隻翻了曼陀羅的那一格,這太監也算是心細如發了,當真一稱一稱的量,蘇斂撥了撥稱盤道:“昨天是多了半斤曼陀羅草,我覺得有些奇怪,就給摘出來了。”“然後呢?”李同芳道。“藏在其他地方容易被發現,燒了又有氣味兒,更不好遮掩。”蘇斂說:“我就跟羅漢葉子放一起了,反正曬幹了長得都差不多,能分辨出來的都是太醫院自己人,而且靳貴公公也不會吃飽了撐的把所有藥材都拿出來檢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她行雲流水的說完,登時叫周圍幾人刮目相看,李韋更是瞠目道:“你有兩下子啊,都不帶怕的。”蘇斂皮笑肉不笑道:“你嘛還算有點良心,沒直接把我供出來,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對不對?”李韋老臉通紅,他根本不敢擡頭看李同芳的表情,尴尬道:“我”“好了,你要忏悔自己回屋裡慢慢忏悔。”蘇斂道:“我覺得這事兒也太蹊跷了。”作者有話要說:國慶到明天結束。感覺沒過。感謝傾城一笑的地雷!!開個預收坑:要命沒有,要朕拿走求愛撫3333333☆、“李院判你覺得呢?”蘇斂一手捏着下巴道。李同芳思忖良久,颦眉道:“張奎,錦嫔娘娘與焦嫔娘娘有什麼過節?”張奎神經質的擡頭,他似乎仍是心有餘悸,語無倫次道:“那天錦嫔娘娘與焦嫔娘娘賞同一支花兒,錦嫔娘娘嘲了焦嫔娘娘幾句,說她生了個那麼大歲數的皇子還隻是嫔位,連封号都沒有,然後兩個人就大吵了一架,錦嫔娘娘動了胎氣”“這與你有什麼幹系?”李韋忍不住插嘴道。蘇斂對張奎道:“在我看來靳貴公公的意思已經是明擺着的了,他一心想要坐實是錦嫔娘娘教唆你去害焦嫔娘娘這件事。”張奎顫聲道:“那豈不是皇後娘娘要對我下手——”“但是李院判,我覺得十分奇怪,如若從頭到尾都是皇後娘娘的意思,靳貴公公怎麼會這麼輕易就善罷甘休呢?他定然知道是我做了手腳,死查下去肯定會露出馬腳來。”蘇斂道;“我對宮中人事不常知,大緻想了想,隻覺得這個套太輕率了,皇後娘娘如果是想針對錦嫔娘娘,這根鍊子薄弱,沒有直接證據可以證明錦嫔娘娘指使過張奎太醫,那錦嫔娘娘完全可以将張奎太醫一腳蹬開,拒不承認二人之間有過交集,比起寵妃,大家更不會去相信一個太醫的一面之詞。可如果說她是想針對張奎太醫本人,這麼大費周章的對付小小一屆太醫,隻因為你侍奉過錦嫔娘娘?這也說不過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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