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皇後娘娘就是針對張奎。”李韋說:“張奎幫錦嫔娘娘瞞了三個月的身孕,皇後娘娘覺得他離經叛道,所以想讓他滾蛋,換一個更聽話的。”“皇後處置一個太醫,可以有各種正大光明的理由。”蘇斂道:“她真的沒必要這樣。”李韋還想說什麼,李同芳卻插了進來道:“蘇斂說得在理。”“那我怎麼辦!”張奎已經吓得快厥過去了:“我被皇後娘娘視為眼中釘了,我要怎麼辦!我是不是活不了了!”蘇斂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應該隻是被人利用了,那個人發現你這個棋子撥一撥沒什麼用,應該就不會再用了。”張奎額角青筋暴露:“那我會不會被殺了滅口!”“這我就不知道了。”蘇斂攤手,轉頭問李韋:“你知道麼?”李韋深沉道:“我覺得你會。”張奎白眼一翻,渾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李同芳扶額,眼角的皺紋連成一片,深如溝壑:“我看不如讓張奎暫且還鄉一陣,待身體養好了再回來吧。”蘇斂覺得可以,有些厭煩,撩開簾子出,李韋便追了出來。“蘇斂!”他殷切的說:“我這裡有幾本入門的醫典,借你看。”蘇斂被強塞了兩本書,有點受寵若驚,她低眸翻了翻,不忍告訴他這些書詹平以前都有,她翻都翻爛了,幹笑了兩聲:“謝謝了,回頭出診,還要勞煩你帶帶我。”“那是那是,互相幫助嘛。”李韋說,頓了頓他指着蘇斂的脖子關切道:“你脖子上怎麼了?是被蟲子咬了嗎?”“啊那個”不等蘇斂回答,李韋從一旁櫃子裡取出一隻小青瓷瓶,遞給蘇斂道:“這是專治瘙癢的清涼膏,送給你,不要錢。”蘇斂無可奈何,無話可說,隻好接受了李韋的好意,不過化幹戈為玉帛,以後路會更平坦些。這幾天李韋帶着蘇斂去各宮各殿出了幾次診,看的都是外傷頭風咳嗽之類的毛病,蘇斂大緻熟悉了流程,她人活絡嘴又甜,随處聊了聊,便聽說焦嫔娘娘宮裡處置了一個宮女。“聽說是手腳不幹淨,偷了娘娘的藥枕,擅自颠換了一個次品,被發現了。”蘇斂若有所思的“喔”了一聲。她和李韋在回太醫院的途中意外的遇上了靳貴公公。“蘇太醫。”靳貴笑容可掬:“皇後娘娘有請。”蘇斂微微一怔,靳貴笑得她遍體生寒,一旁李韋小心翼翼的開口纾解道:“靳貴公公,皇後娘娘鳳體欠安嗎?她新來的,醫術不精,不如,我去叫我舅舅”“皇後娘娘聽說太醫院出了個出挑的女大夫,有心親近親近。”靳貴道:“如果她差事辦得好,以後皇後娘娘的鳳體就都交托給她了,女人和女人之間到底方便,這是何等的擡舉。”他悠悠平視着蘇斂:“蘇太醫,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啊。”李韋縮了縮脖子還想說點什麼,被蘇斂擡手擋下來,蘇斂沉吟片刻道:“勞煩靳貴公公帶路。”她從從容容的随靳貴走了,李韋在原地呆了半刻,左手在右手掌心裡狠狠摔了一下,無措道:“完了完了,這下完了。”鳳儀殿制式輝煌,外界深秋重寒,殿内溫暖,瑞龍腦的香氣馥郁甘甜,蘇斂甫一跨入,鼻尖上便有些冒汗。拐了個彎便看見坐榻上斜倚着一個穿金載紅的華美婦人,她坐姿慵懶,寬大雍容的裙裾将下半身遮的嚴實,隻能看見那精細的鳳穿牡丹呼之欲出,豔光四射,蘇斂心知這就是當今周朝的中宮皇後了。她禮節都是速成的,心知跪下行大禮總沒錯,便一撩衣擺以額觸地,恭敬道:“皇後娘娘萬安!”“這就是太醫院首屈一指的女太醫啊。”皇後揭開手中杯蓋,語氣平平:“擡起臉來,本宮瞧瞧。”蘇斂心裡“咯噔”一聲,隻好直起身,她幾乎可以感覺到皇後犀利的目光刮過臉龐。“生的不錯啊。”皇後意味不明道:“你可知,你的這幅樣貌,即便放在後宮中也是佼佼者,待在太醫院不會覺得委屈嗎?”蘇斂大聲道:“微臣粗鄙,登不上大雅之堂,更不能與諸位主子娘娘的花容月貌相較,皇後娘娘這麼說實在是折煞微臣了!”皇後面色稍稍緩和,将杯盞一擱,抖了抖袖腕:“來,替本宮号脈。”蘇斂低眉順目,邊号脈邊聽皇後道:“靳貴是受了你的指點才查出了焦嫔殿裡的賊子。”蘇斂不卑不亢道:“靳貴公公本就懷疑蕉下涼庭出内賊,微臣不過是運氣好才同靳貴公公想一塊兒去了。”皇後目光深沉的望着她的臉,充滿了審度的味道,蘇斂号完脈跪下,平聲道:“娘娘鳳體祥和,無甚大礙。”“你是頭一個号完脈說本宮無甚大礙的。”皇後看起來似乎饒有興趣。蘇斂道:“微臣醫術不精,非是要命的病症便瞧不出,而且微臣以為久無小病易生重症,娘娘平日裡小有不爽,若非重到茶飯不思,不用刻意服藥,是藥三分毒。”“有意思。”皇後微笑道:“宮中太醫皆是男子,出入後宮多有不便,能有個女太醫是極好,蘇太醫,你可願常常侍奉本宮在側?”蘇斂眸中清光一閃,頭垂的更低:“微臣定當竭力為娘娘分憂,為後宮諸位主子娘娘分憂。”“後宮隻有一位真正的主子娘娘。”皇後語調急轉直下,帶了些森冷。蘇斂不動聲色道:“皇後娘娘自然是最尊貴的主子娘娘。”皇後哼了一聲道:“你是真不懂,還是跟本宮打太極?”“微臣若是真不懂,那說明微臣蠢笨,不配為娘娘所用,微臣若是懂卻裝蒜,說明微臣不敢苟同。”蘇斂的言辭也頃刻間變得鋒芒畢露:“無論是哪一種,微臣都不是皇後娘娘需要的人,皇後娘娘又何必在微臣身上浪費時間呢?”“你!”皇後猛地拍案:“大膽!!”蘇斂順勢跪下,輕飄飄道:“微臣知罪。”“本宮如今與你說這些是何等的擡舉你。”皇後俯身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話蘇斂今天已經聽了不止一遍,隻覺得有些可笑,她擡眸道:“微臣所學歧黃之術是為懸壺濟世,不為旁的,恕微臣想不開,辜負了皇後娘娘的期待。”皇後默了半刻。冷冷道:“看來你是初來乍到,不懂宮裡規矩,在宮裡,直來直去的人向來短命,本宮不得不教教你何為變通了,靳貴!”靳貴公公進來了,蒼老灰敗的臉上無甚表情:“娘娘吩咐。”“鳳儀殿裡太舒适了,蘇太醫腦袋不清楚,讓她去殿外反省反省,什麼時候想通了,再來回本宮的話。”皇後幽幽道。蘇斂渾身一震,惱怒與惡寒混雜着從心底湧上咽喉,她被靳貴手下的幾個小太監強行押出了鳳儀殿,摁在了鳳儀殿外一隅跪下。靳貴陰陽怪氣道:“要知道皇後娘娘這根高枝兒宮裡多少人想攀攀不上,你真是祖上積了德了才能叫我們皇後娘娘另眼相看。”蘇斂朝天翻了個白眼。靳貴冷笑道:“喲,還不服啊,你可要想清楚了,進一步是榮華富貴,退一步可就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萬丈深淵了。”蘇斂皮笑肉不笑道:“靳貴公公,您讓我安靜會兒吧,否則想不通呢。”靳貴被她一嗆,原地小跺了一下腳,朝手下使了個眼色,下一刻一盆冰涼的水潑上來,将蘇斂兜頭兜腳濕了個徹底。深秋時節,寒風蕭瑟,即便有太陽光照着,這一潑仍舊冰的蘇斂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她驚愕的回望,隻望見靳貴大搖大擺的背影,稍稍一呼吸,刺骨的涼意蛇一樣蜿蜒縱橫,她克制不住的打哆嗦,寬大的袖子裡,五指緩緩成拳。時辰如流沙般飛逝,越過傍晚,金烏西沉,更是寒意料峭,十分濕透的衣裳被體溫捂幹了三分,又是一盆水潑上來,蘇斂晃了一下腦袋,跪的愈發挺括,烏黑的濕發粘在雪白的臉頰上,令她看起來很是冷漠而不近人情,如一塊硌手的生鐵,靳貴連看都不屑于看她一眼,叮囑手下一個時辰來潑一次水,切忌讓她捂幹了衣裳,便跨進鳳儀殿裡去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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