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鸢蹲在他腳邊,拿着帕子輕手輕腳的纏在了他的臂膀上。衣袖上全是血,傷口極深,透過黑色的面料,依稀可以看到裡頭皮肉綻開的模樣,紀鸢頭皮有些發麻,動作輕得不能再輕,生怕一個沒控制住,牽扯到了對方的傷口。鼻尖都隐隐滲透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這傷口,不知是不是方才抱她時裂開的。紀鸢垂着眼眸,心下有些複雜。這一路上,紀鸢已從之前的驚恐中漸漸平靜下來了,對方如何會突然出現?為何會來解救她于水火中?見菱兒跟他們一道,紀鸢心裡似乎有些頓悟,可更多還是感到無比的驚詫及…感激。甭管對方是舉手之勞也好,或是臨時起意也罷,終歸是幫了她,救了她的,他救下的不僅僅是她的清白,興許,是她這條命。紀鸢無以為報,盡管懼他,怕他,但多少還是想要回報一二,而她手無縛雞之力,唯一能夠做到的,興許便是眼前出這麼一份小小的力而已。對着霍元擎,懼怕到了頭,連紀鸢自個都沒發覺,她對他,隻不自覺在讨好着,應許,畏懼到了頭,便被恐吓除了些許…奴性?整個過程,霍元擎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好像受了傷的不是他本人一樣。就連最後那一下,待包紮完後,在他傷口上系了個結,一時沒控制住,力道有些重,紀鸢吓了一大跳,嘴裡發出了“茲”地一聲,一擡眼,恰好撞上了對方幽黯的目光,連眼皮都未曾擡一下。紀鸢這才悄然松了一口氣,起身沖那霍元擎福了福身道:“今日多謝大公子出手相救,鸢兒無以為報,請受鸢兒一拜。”說罷,未待那對方回話,紀鸢立馬轉身下了馬車。馬車裡,霍元擎順勢擡起胳膊,盯着臂膀上這隻被系得整整齊齊的蝴蝶結,淡淡挑眉。下馬車後,殷離将馬繩交給一旁的下人,朝着紀鸢走來,隻一本正經的沖紀鸢道:“紀鸢姑娘,之前替紀姑娘擡轎的四個轎夫已被安置妥了,他們不會胡言亂語,今日之事兒,紀姑娘無需憂心,隻是…另有一王家随從,尚未安置,主子讓交給紀姑娘自行處置。”紀鸢聽了怔了片刻,沒想到這大公子身邊之人行事作派竟如此周全。這裡是霍家西門,将紀鸢送到這裡後,霍家大公子的馬車便又繞去了霍家大門,走後,玉笛立馬緊張的跑了過來,沖紀鸢道:“紀姑娘,您打哪兒去了,吓死小的呢,您…您無礙罷?”紀鸢隻強自擠了一抹笑,道:“無礙,上錯了轎子。”并未多言,見玉笛狐疑的瞅着她,也并未過多解釋,隻又問道:“你何時來這兒的?”玉笛撓了撓後腦勺道:“小的是被霍家人送到這兒的,與那幾個轎夫一道,隻說讓小的在這兒候着便是,一會兒姑娘便回了,方才姑娘不見了人,可吓死小的了,咱們公子特意吩咐小的前來護送姑娘,倘若将人給送丢了,公子定會将小的給扒皮抽筋了去,好在菩薩保佑,姑娘萬福——”玉笛是個人精,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自是分得一清二楚。當即,紀鸢隻笑了笑,沖菱兒使了個眼色,菱兒抓了個荷包塞到了玉笛手中,紀鸢笑着道:“勞煩你跑了這一遭,這幾個錢拿去買酒吃吧,今兒個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莫要走夜路了…”如此,将玉笛打發走了後,這才回了府。紀鸢一直強自挺到了院子裡,隻覺筋疲力盡,甚至連尹氏那裡都未來得及去報聲平安,便直接歪倒躺下了,當夜,便開始高燒不斷,燒糊了腦袋,整夜整夜夢魇纏身,夢話不斷,大半夜連嬷嬷都給驚動了。當夜,嬷嬷親自撐着拐杖守在紀鸢跟前,一遍一遍換冷帕子給她降溫,到後半夜,将命抱夏尋了白酒來,噴灑在紀鸢背上,連夜給她刮痧降溫,紀鸢迷迷糊糊說着胡話,迷迷糊糊間醒來,飲了兩口水便又昏睡了過去,一直反反複複,直到皇上在宮中被行刺,杜家大公子被以謀逆之罪送進了兆司局,此事在這熱熱鬧鬧的年底猶如平地炸響了一道巨雷,在表面平靜,實則暗潮湧動的京城霎時便引發了一陣軒轅大波。當今聖上不過五十,正是龍虎之年,然下頭諸位皇子們年紀漸長,盡管太子已立,但太子卻是前崇皇後之子,皇後在太子幼年時已菀,太子雖被冊封,但沒有母後庇護,并不讨聖上喜愛。眼下杜貴妃盛寵,其下二皇子如日中天,加之二皇子性子寬厚嘴甜讨喜,深得聖上厚愛。除此以外,現武皇後之子五皇子又占了嫡出身份,五皇子重武,還曾随着霍家一道外出出征,守衛邊疆,受過不少戰功佳績,在幾位皇子跟前,算是比較特立獨行的存在。諸位皇子們之間的實力似乎誰也不比誰好,卻又誰也不比誰差,誰不想坐上那至尊寶座,是以,随着諸位皇子們年紀漸長,朝中局勢越發難辨。此番,二皇子其下最大的擁護者杜家被牽扯進了刺殺皇上的謀逆案中,怎會不引發朝局震動?一時間,整個杜家都被牽扯了進來,借此機會,朝中各方勢力開始發難的發難,借此打壓的打壓,借此布局的布局,弄得整個朝野震動。二皇子定是要立保杜家的,隻那杜衡被送進兆司局當日便被連夜審問,不過兩三日下來,便已被兆司局狠毒的吓得神神叨叨,神志不清,翻來覆去,嘴裡隻會神神叨叨念叨着:“不要閹我,不要閹我…”俨然已快要癡傻了。此時,早已不僅僅隻在那杜衡個人安危了,牽扯至整個杜家,包括二皇子這一脈。二皇子其下各方勢力傾巢而出,總算是查到了些許蛛絲馬迹,隻道那日杜家大公子半路擄了一女子,那女子原是霍家大公子之人,原是那霍家大公子因私人恩怨将杜衡送進了兆司局,霍大公子分明是以權謀私,公報私仇,二皇子其下謀臣紛紛谏言,參了霍大一本,借此,特意将事情的重心從謀逆這般逆天大罪,轉移到了私人恩怨上。隻是,盡管杜家費勁了心思,卻始終查不到那名女子到底乃是何人,事情鬧到這個份上,生生陷入了僵局。霍家大公子由始至終并未曾出面回應過一下,就像此事壓根與他毫無關系一般,便是當今聖上問起,他有且隻有一句:“臣已将那可疑之人移交到了兆司局,是與不是,待那兆司局的審問結果便知。”俨然一副此事與他毫不相幹的姿态。而那刑部兆司局乃是太子舊部。壓根無需霍元擎親自出馬,便有各方勢力紛紛出馬維護,事情一連着拖了七八日,早已不再簡單是霍元擎與那杜衡的個人恩怨,亦不再是整個杜家的禍事,而是漸漸演變成了朝野之争。局面甚至不再聖上的掌控之中。為平息朝局混亂,聖上之意是要速速了結,最終,那杜衡罪行證據不足,終究還是被釋放了出來,隻杜衡雖未曾被查出謀逆之罪,卻也隐隐揪出了些不少其它的事兒。杜衡為人跋扈專橫,手中已握了好幾條人命官司,竟在此時悉數被人捅了出來,杜家人隻手遮天,包庇行賄,一時間整個杜家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此事牽連甚廣,再往下,還不曉得會捅出些個什麼驚天大案出來,聖上震怒,當即便下令将那杜衡處死,杜老爺求饒不成,一口氣血沒繃住,當即噴了一口老血,暈倒在朝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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