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一點點熱起來,街上的店鋪也是夏天的溫度。海瀾在陽光裡一曬,皮膚黃白白的,像還沒含化的冰淇淋,被口氣吹得要化了似的。盞盞抻了抻胳膊,說,海瀾,走吧,太曬了,下去會中暑的。去吃點東西吧,快發月薪了,正好被你撞上機會海一頓,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啊。海瀾目光恹恹地說,我想回去,你省着吧,我吃一頓能吃你半個月。盞盞說不上心松還是執意,圓滑地說,記得吃飯,你都瘦得脫形了。她既不用撒兔子,就可以捉鷹。我不想吃飯。這幾天你都沒有吃飯嗎?有吃也不吃。沒有吃飯的思想。盞盞一時失聲地說,海涵呢?他一點也不照顧你嗎?海瀾沒說什麼,她覺得說了也是廢話,隻管走路。
盞盞想喊住她一起去吃飯,心裡很懊悔剛才會有那樣小氣地想法,可什麼樣的飯能讓一個人精神煥發開心無限生機勃勃呢?海瀾想要的,并不是一頓飯,她想吃什麼随時可以吃,不必像盞盞一樣需要老早算計好。她竟不由主地在心裡責備起李海涵。她不放心地打電話追過去,對方喂了一聲,但不是海瀾的聲音,海瀾現在應該是兩手空空,一定是順着自己的影子在太陽底下曬時間。那是?----李海涵!盞盞晃悠了一下,心跟着抖起來。盞盞沿着海瀾的路,下了過街天橋,拐過彎,她停下喘了口氣,海瀾走的是沒有意識的路,盞盞看着”來吧”内一片黑暗,白天是無法從外面看清裡面的。
她想,有些人,是不希望别人将他看透的,他們的每日生活靠外界物質輸送熱度和能量,自身已是一種病人的非健康狀态。盞盞回到辦公室,人已走光了,保安見她回來探了探頭,加班啊?盞盞似是非是地嗯着。這些天,海瀾的混亂影響了她,她似乎也染上了心理疾病,不願回到那間小屋,怕進去再從裡邊出來自己已經變成一個心理肮髒的人。(有美來兮)
海瀾的再現,給她增添了不少困擾。她的困擾卻沒人來傳遞感染。海瀾是一個多問題機警的綜合體,可為什麼她就偏偏信念那麼準地認定了盞盞會是最好的傳播感染的群體,給盞盞扣上了一頂專門對付疑難雜症的江湖行走的帽子,盞盞不管都不行。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如果真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見死不救是一定的,因為已是救不了的。可現在離那種階段還差十萬八千裡,不管不顧,出了意外,她就成了罪人。她可以去阻止卻沒有阻止,讓她行善她不行,豈不是坐實了罪名?盞盞被搞得神經錯亂了,她抓起一把資料丢散在地上,傳真機響了,傳過一份傳真,盞盞看都懶得去看,休息時間工作,老闆又不給加薪;工作時間打瞌睡,義正言辭地說是勞逸結合,媽的,全他們一窩子神經病。她躺在椅背上,閉上了眼,人這一輩子,純粹在瞎忙活。
這一天天氣好得可以将任何仇恨消釋掉。太陽還沒完全落下去的時候,李海涵一路哼唱着回了家。洗澡,換衣服,車未入庫。海瀾見他熟視無睹的神采奕奕,火了,抓起水杯狠狠地朝哥哥擲去。海涵沒有防備,吃驚地說,要鬧人命案啊?死了才好呢,我給你陪葬。胡說什麼?海涵整好襯衣,鎮定自若地說,小瀾,哥請你吃飯吧。吃你媽個頭!海瀾氣呼呼地向着他。海涵吟吟地笑了:我們是一個媽。你沒有媽,海瀾剝削了所有海涵對她的好,她現在滿腦子隻有憤怒。你得學會照顧自己,海涵心平氣和地說。我還是你妹妹嗎?海瀾的聲音迸在音響的回聲器上,海涵一陣嗡嗡地顫動。你想要什麼,好好跟我說不行嗎?做哥哥的永遠以為妹妹隻會讨便宜使這些招。你還會管我嗎?海瀾忍不住淚成了線。你都二十六了,瀾瀾,我沒太多時間,你可以找些朋友,玩點你喜歡的新潮花樣。哥哥會保護你不受人欺負,其它的等我回來再細談。一起先吃飯。海瀾執拗地不轉臉看他,用靠墊遮住淚,給自己找台階,我等人。等誰?海涵不放心地問。等鬼。海涵知道妹妹真是生氣了,這氣還生大了,他語氣委婉地說,誰傷害你了?就是你!一語驚醒夢中人,海涵目瞪口呆,一時不知如何還言。這無疑給海瀾火上澆冰,她手腕上的青筋綻現,淚被突起的眼睛睜花了,你滾,滾,快滾。她忘了如果哥哥叫她滾的時候她會不會覺得他有這個權利。這是自己的哥哥嗎?海瀾等海涵邁出門後問自己。失去财富的男人就會失去世界嗎?這是父親從小教訓哥哥的”至理名言”。哥哥一闆一眼地刻了過來,哥哥小時候是多麼疼自己啊,自己摔了,哥哥也會磕一下,兩人一起受苦。哥哥沒錯,自己也沒錯,但總有一個人是錯了的,是誰錯了?
近朱者
盞盞回到公寓,買了點菜到公用小廚房炒了一下,公寓大環境有公司雇用的保潔工,廚房其實就是個擺設,所以整體還幹淨。隻要盞盞幾個人用過之後刷洗幹淨就好。其他人很少動問。盞盞炒了一個洋蔥片,正炒着,對面的女孩也想做,也做一個菜。一個人菜多了浪費心疼,卻又少胃口。盞盞略一籌謀,和文筠兩人合夥,兩盤菜,看起來還比較合乎吃飯的習性。炒好了盞盞讓端到她屋裡吃,文筠是行政部的,兩個女孩湊到一塊一席話。盞盞說,文筠,你們行政部就你一個人住公寓開鍋?誰願意擠這麻雀窩?有路子的都不住,誰也不想公開自己那點狗屁事,男女朋友們的不方便,都想多點自由空間。盞盞認同地點點頭。也是,隻有我們這種急于求溫飽的人才會計較這麻雀窩。文筠吃了一口番茄炒蛋,說,聽說你這兒的阿歪工作業績一直蠻高。盞盞說,我不做業績報表,不太清楚。文筠又說,隻是不太那個……盞盞說,哪個?别亂嚼舌頭,禍從口中出,别人拿你當手榴彈使你也上當啊?阿歪不壞,商業社會,名利角逐,給我們女孩提供的機遇本就不多,同在一片天下搶飯吃,吃虧的總是我們女生。世事艱難,你能分清誰是白臉誰是紅臉?說不定哪天被人抹了一臉墨,還得自己扛這冤枉債。正邊吃邊說,阿歪踢門,盞盞不給她開,她自己進來了。看見有吃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食指和拇指一搭檔挑起一塊洋蔥片,盞盞,算我一個啊,這麼闊氣早打招呼呀。盞盞用筷子打一下她的手,文筠氣不過,本來就對她有偏見,白了她一眼:我們AA制啊。阿歪根本不聽,繼續津津有味地吃着,還不時對着文筠吧叽幾下。文筠不吃了,盞盞瞪了她一眼,不是貧困戶嗎?天上不掉餡餅,不吃幹嗎做,不覺得麻煩啊。文筠推開椅子走人,碰上這麼個倒胃口的,身上的味道在熱熱的空氣裡一攪拌,再蒸發,再和菜的味道一沖撞,呵,龍肉都得倒掉。阿歪揚了揚手,不送,自己刷盤子啊,這盤子是不是你的?她屁股沒坐穩,先拿過文筠用過的筷子,接着下口。盞盞說,你也太沒點口德了。真有你的,這樣的飯夠級嗎?别玷污了你的腸子。阿歪咽下嘴裡的菜,你更損人。盞盞,我們才應該是死黨。
盞盞覺得現在可恥的人感覺不到可恥的可怕和厭惡程度。即使不上粉底,不上彩妝,阿歪的臉也有足夠的厚度抵擋可恥的侵害。相處久了,盞盞無意間回味一下近日的言行,覺得自己也把可恥的概念弄模糊了,直是近朱者赤。
文筠趁給各部門分發通知的空檔跑到盞盞這兒,你怎麼和這種人在一塊?多呆一分鐘都會瘋。我不想,盞盞斬釘截鐵地說。我決定不了我想要的事。我來的時候就隻剩阿歪的房裡還有一張空床。文筠吐吐舌頭。這個盞盞不是好惹的。晚上去我那兒吧,文筠失言補過地說。盞盞看了看她,看得文筠不自在起來,說我可沒有讨好你啊。去不去完全自願。盞盞撲哧笑了,文筠直了直脖子,盞盞把兩手叉成X形,架在下颌上,上下擺動頭,文筠遇赦似地跑開。盞盞看着這個真性的女孩很像上學那會的海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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