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女
她批評過李海瀾一句話,說她寫小說不可以像她的生活,隻有長度,進度,沒有深度,沒有力度。求得是什麼?證明她有這樣的實力可以随心而欲。不用出底牌,就會讓萬衆矚目,做一個平凡人真有那麼差勁嗎?海瀾不以為然。她隻知道她的未來隻有這條路。盞盞說,你活得太暢快了,生活中有很多彎曲,不是被你哥哥給你掰直了,就是你的家庭給你鋪出了一條平坦大道。打個比方說有個人去上吊,繩子斷了,第二次,第三次,他還是選擇同一棵樹,同一根繩子,結果不言而喻。你去過不少地方,知道窮人怎麼過的?他們并沒有因為窮,而一個個人排隊去自殺。窮人有窮人的活法。
海瀾懶懶地說,我以為你是知己呢。你不懂我。
知己不是專塞蜜哄你一時開心,你為什麼不先去懂别人?你給人提供懂你的空間了嗎?海瀾說,從瑪卡回來的時候,那裡的河水漲了,杜鵑也開得正火。盞盞說,你喜歡的地方?海瀾說,不知道,總以為喜歡了,可心裡還是期許下一站更合心意些。這些年總是這樣在一件事物上徘徊不前。就是這麼個人,有了純毛毛毯,又覺得美中不足,上面缺朵花。盞盞說,海瀾,你該休息了,海涵沒對你說什麼嗎?第一次正面喊一個并不熱絡的人的名字,盞盞顯得順理成章。心裡的親近得有個開始,隻要時機把握好了。海瀾聽得正順,沒覺得哪個字不妥,她此刻正需要有人向她靠近。更何況隻有這麼一個許盞盞還可以讓她恢複一些舊活力。她甜甜地問:你想讓他說些什麼時候呢?我覺得他的話沒有你的中聽。盞盞愈來愈喜歡看窗外了。從辦公室的過道走着,不管什麼時候,她的眼睛都是對着窗外。她眼裡沒有人,窗外所能觸及的是一片茫茫的大氣和雲層。一成不變的天,看多久,她也不會将視線移開。看得單調了,她也覺得她需要這麼個支撐,别讓心空着,别讓腦子癡心妄想,否則會有某些邪惡趁虛而入。
這天有了一個很好的轉機的機會,海瀾覺得她時刻都需要沉澱生活,讓經過積累成素材,并認為盞盞不會介意她的伸手援助,或者也許她正十分渴求。她挑了一個舒心的夜晚,連她自己,都有些蠢蠢欲動。心裡萌生了好多奇怪的人選。然而,她失去了契機的轉盤。李海涵沒有來。許盞盞也沒來。她幹坐着,仿佛這世上她鐘愛的所作所為全是她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的安排卻讓人誤會她的良苦用心。海瀾不惱不憤,心裡也無失落,眼前那流動的水線讓她暫時忘掉了一切,桌上的蠟燭快燃盡了,從水杯最底搖曳着飄到最上層,像觀音坐的蓮花座。另一側客人的吃相很海,她重又掉進了另一個漩渦。複複進進,隻有屬于自己的一種聲音斷續着騙着,你行,因為你一直很幸運。
哥哥沒有向她解釋什麼,自己的妹妹,他每天的例程,她全都看得見。沒什麼可解釋的,他想還不如把解釋的時間拿來用在别人身上,對越親的人,越不要用解釋。那樣會弄巧成拙,讓彼此失去原來固有的信任,反而疏遠心存疑問。
許盞盞也沒向她道歉,一個零落女,殘零的心,周圍滿是豺狼陷阱,她要自保,又要糊口,抽得出心,抽不出時間和精力。或許是因為盞盞不知内情,假使她是知道的,她也有權保持沉默。事實上盞盞是記得的,她也想去,躊躇猶豫不決,最終沒去。她很怕見到,怕一下适應不了他的表情,破壞了心裡的美。這種美可以在不見他的時候無限延伸,美麗想怎麼鋪展就怎麼鋪展,不必拘束,也沒人管制,更不會惹人嘲笑。她怕見李海涵時的心狂,連倒杯水都會灑到腳上。她不知道海瀾到底用心何在,想把她的願望搬進全世界的悲哀裡去嗎?
海瀾是為了還衣服來找許盞盞的。她故意在通道口喊盞盞的全名,她想讓盞盞知道她的失禮給她們的感情造成多大的不可彌補的裂痕。這件衣服她回去就脫了下來,褶皺很深了,顔色卻新,盞盞留這麼久,一定是懷念它的。否則,不必帶着一件舊衣服東奔西走,許多新的都扔了,獨留舊的,越發顯得意義非常。她問盞盞心累嗎?盞盞說,最累的是每天怎麼睡覺。盞盞不知道這件衣服李海涵沒過眼,是海瀾一時心血來潮要了它,平複她的憂傷。小時候寵出來的任性,讓李海瀾在沉寂裡悶得失去了芳香。最信任的哥哥,卻又是個工作狂。盞盞撬不動海涵的心動,但海瀾卻想最後的,不要再失去。許盞盞是她最後的,最後的什麼,海瀾自己不想去深想,最怕成為最後的路人。海瀾見到盞盞,就像剛從被水洗過的玻璃還沒擦拭。有個故事正演繹到後期,
整條醒目的标語挂出來。盞盞正收傳真,海瀾自己找了個位坐下來。工作着是美麗的。盞盞說有咖啡你喝嗎?海瀾笑着說你忙你的吧,忙完了再說。海瀾翻着盞盞的台曆,外面嘻嘻哈哈地有人進來,進來後就直沖咖啡壺。咖啡有那麼好喝嗎?盞盞封了盤,說可以逃一回班,問海瀾想去哪兒?喝茶嗎?有家不錯的茶館,環境很不錯,去調劑一下。海瀾沒什麼意見,隻有說好。拿來的衣服就擱在了盞盞的台桌上。台桌上有一盆小小的滿天星,讓人為之一動。沒有走到“來吧”茶館,海瀾不想去了,她最近反複無常。盞盞就近停下來,看看沒有什麼零食店,隻好兩人倚在欄杆上各自琢磨哪一句話先說才能合乎心境,小心别傷害了對方,讓針刺得心更痛。盞盞,你想過未來嗎?海瀾有些虛弱地說。盞盞兩手散在欄杆上,說多是想到年輕的時候,老了不敢想。海瀾圍着欄杆打了個漂亮的弧旋,想一個人嗎?不知道,一個人過挺苦的。我也這麼想。但結婚真有那麼好嗎?萬一情況更糟糕,那不是連退路都沒了嗎?你太悲觀了,經濟再蕭條也有人結婚,而且結婚都是喜氣洋洋的。我是說我,如果結婚後還是一蹋糊塗,難道結婚是為了離婚?盞盞歎了口氣,海瀾,别這麼想,結婚好,不結婚也不會太壞。而且我覺得結婚不是為了給誰或某一件事打通一條便捷之路。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海瀾做了個祈福的姿勢。如果是我,我會忽略這些不愉快地想法。把酒言歡不知愁滋味,今天你手上的紋絡還是清晰細碎的,彈指一揮間,就已深得一道溝一道溝了。可快樂的年月不過匆匆幾載,等過了這幾年,你想快樂都提不起精神。海瀾說你喜歡被人捧嗎?走到哪兒都趾高氣揚的,高人一等。
李海涵
盞盞說,一個人一旦有了這種念頭注定會憂郁加倍。高低之分?是不要自尊的人抛棄了自己的高貴。出名隻是一件外衣,内裡醜陋總會有人看穿的。如果喜歡這件外衣,還不如去當個設計師,縱然改朝換代,你也不會被淘汰。那時再哭,是沒人為你喝彩的叫場的,反而要死得更快,。你想過有錢人的生活嗎?我做每件事,都希望它有個結果,不管這個結果多麼光鮮多麼腐爛。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奔着心中想得那個主題去的,不管别人議論紛紛地怎麼看,我都必須讓事情出一個結果,我覺得不了了之的人是懦弱的,是對結果的一種逃避。如果我有了錢,會首當其沖地提升我的生活質量,有了好的生活,才可以像你一樣整天無所事事,但卻大搖大擺地異想天開。你是羨慕我的這種生活,還是說我正在堕落?都不是,我想你應該直接告訴他們的,說,我出書絕不是為了出名,而是為了賺錢,讓我有更多的資本活下去。出版社不是救濟所,我活了,可能有人就得去跳江。你現在還能想這麼多?我知道你是為我打氣,但我怎麼改變活法都活得不快樂。盞盞突地想問一問見到那件衣服是什麼反應,心裡一股騷動,很想關切一下他對她的記憶内存量。此時的海瀾比滿頭大汗地敲了一腔熱情正準備發出去時突然死機還令人失去興趣。盞盞知道套不出真實來,她改口問海涵對海瀾是什麼态度。她有自己的理由介入,但卻不能忽視了海瀾。海瀾,才是正當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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