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師父怎麼竟然替他說起話來了!&rdo;陸天羽不滿地抿了抿嘴唇,卻乖巧地繞到蕭銘身後,搭住他的肩膀,力道恰當地揉捏起來。因為早年的散修生涯,蕭銘的身體留下了不少的暗傷,按理說先前那次結丹之後他應當順手替自己洗筋伐髓一番,隻可惜卻因為蠱蟲而弄得心緒不定,最終也沒有時間将自己的暗傷治好。因為一次意外,陸天羽發現了這一點,立刻自告奮勇地替他按壓揉捏解決酸乏,雖然手法青澀,但畢竟附着有靈力,很是讓蕭銘倍感舒暢。&ldo;隻要徒兒不願意,那就叫做&lso;搶&rso;,無論他給了我多少靈石法器,在徒兒心中都比不上那把劍重要!呸!奪人之所愛,簡直不講道理!&rdo;随着陸天羽的抱怨,他的力道也下意識加重了幾分,但很快又反應過來,笑嘻嘻地改捏為敲,&ldo;所以,師父再幫徒兒煉把法器吧!多煉幾把‐‐眼饞死他!&rdo;蕭銘:&ldo;……&rdo;無語良久,蕭銘微微側頭看向自己的小徒弟,面帶憂色:&ldo;說起來,我總覺得……自從你跟了我之後,這性子還真是越來越幼稚了。&rdo;陸天羽愣了一瞬,側頭想了想,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卻根本沒有放在心上:&ldo;那自然是因為師父疼我~&rdo;&ldo;大言不慚。&rdo;蕭銘輕嗤,擡手拂開陸天羽敲打着自己肩膀的雙手。陸天羽也不着惱,笑嘻嘻抓住蕭銘的袖子,表情卻又突然一肅:&ldo;師父待我最好的,我知道。&rdo;蕭銘有些不習慣地皺了皺眉:&ldo;那隻是因為‐‐&rdo;&ldo;那隻是因為心魔誓,我知道師父要說什麼。&rdo;陸天羽打斷蕭銘的話,直直正對上他的目光,黝黑的眼眸裡一片堅定,&ldo;那個諾言,師父履行得很好,所以,如今也到了需要我履行誓言的時候了。&rdo;蕭銘下意識睜大了眼睛,有些意外于陸天羽竟然率先提出了這件事情。&ldo;先前我修為不夠,所以我聽師父的話努力修煉,如今終于築基‐‐&rdo;陸天羽頓了頓,原本便豔麗到極具有侵略性的面孔上劃過一抹绯紅,&ldo;‐‐也算有資格成為師父的鼎爐了吧?&rdo;蕭銘:&ldo;……&rdo;‐‐雖然确實如此,但不知為何,這話聽起來總覺得有些奇怪?蕭銘尚未開口回答,便猛然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他下意識伸手将陸天羽扯住,側身擋在他面前,直直正對上院門口的不速之客。院門口處,一身白衣如雪的玄钺站在那裡,他的小半個身子掩在假山之後,一手負于身側,而另一手則曲起,五指如勾般插。入在假山的縫隙中,指關節都微微泛起白色。玄钺微垂着頭,周身的氣息卻比之冰雪還要冷冽懾人,他的嘴角緊抿着,身體直直繃起、宛若一把利劍,似乎在壓抑着什麼、克制着什麼。下一瞬,玄钺擡起視線,深邃的黑眸冰冷晦澀,卻又似是空洞一片,明明注視的是蕭銘的方向,卻又仿佛什麼都沒有入了他的眼睛。蕭銘不知他在此處探聽了多久,倘若不是玄钺洩露了痕迹,也許他一直都感受不到。迎着玄钺的目光,蕭銘張了張口,下意識想要解釋什麼,但玄钺卻并未給他任何機會便轉身離開,筆挺的背影散發着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意味,轉瞬間便消失無蹤。蕭銘緩緩垂下視線,面孔上也是麻木一片,他并沒有理會身後陸天羽下意識的挽留,緩步走到了院落門口‐‐方才玄钺站立的地方。玄钺為何要到來此處?他早就認出了他?又為何去而複返?蕭銘輕歎了口氣,擡手撫上身側的假山,隻是當指腹剛一接觸到冰冷的石面,那假山卻轟然塌陷,化為一片齑粉。蕭銘愕然一瞬,随即低頭苦笑,輕揮衣袖将粉末掃到一邊,随後轉身走回了院内。陸天羽一直眼巴巴地盯着他,見此終于稍稍松了口氣,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蕭銘費力地揚起一絲微笑,擡手撫了撫他的頭頂:&ldo;鼎爐一事……便就此作罷吧。以後你仍是我的徒弟,我仍會好好待你,至于其他……不必再提。&rdo;此前蕭銘并沒有仔細思考過關于陸天羽的事情,縱使他如今金丹完好,但養一個甘願被他采補的鼎爐,對他而言也是有益無害。況且蕭銘為了陸天羽付出極多,隻是一味給予而不求回報并非是蕭銘的性格,他對陸天羽好,也不過是為了感動他,讓他心甘情願罷了。隻是如今,蕭銘卻感到有些意興闌珊,他不想再養什麼鼎爐,做什麼采補,既然如今危機過去、生活平淡安逸,慢慢一步一個腳印的修煉,也無所謂了吧?陸天羽抿了抿嘴唇,一時之間也不知是松一口氣還是别扭不滿。隻是極善于察言觀色的他看到蕭銘的表情,也知道今天不宜再多說什麼,索性乖巧地點了點頭:&ldo;我知道了,師父。&rdo;蕭銘拍了拍他的腦袋,随即負手離開,陸天羽遲疑了一瞬,終究還是開口問道:&ldo;師父的這個決定,是因為玄钺嗎?&rdo;蕭銘腳步一頓,随後搖了搖頭:&ldo;不是。&rdo;‐‐不是,不是為了玄钺,隻是因為……他的确不想再跟另一個人有什麼身體上的牽扯了。陸天羽一晚上輾轉反側,一直都在擔心自家師父的&ldo;情變&rdo;,但沒想到第二天早晨起床後來到屋外,卻發現蕭銘早已沒有了昨日的沉郁,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院中品茗,見他出來,甚至還微笑着擡手招了招:&ldo;天羽,為師昨晚又為你煉了一把劍,你看看是否喜歡?&rdo;陸天羽踟蹰片刻,舉步走上去,從蕭銘手中接過長劍,卻隻是掃了一眼,便将視線投向了自家師父,仔細打量着他的神色。蕭銘大約因為煉劍一晚未眠,卻神采奕奕地并沒有任何困倦萎頓的模樣‐‐畢竟,對于金丹修者而言,一晚兩晚不睡覺也不會有任何的妨礙‐‐而更讓陸天羽不解的,則是他周身氣息平和,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般。察覺到陸天羽的目光,蕭銘微一簇眉:&ldo;怎麼,不喜歡?&rdo;&ldo;當然不是!&rdo;陸天羽連忙否定道,複又低頭看向手中的長劍。這把劍比上一次的更為精緻鋒利,用料也好了很多,顯然是花了大心思的。陸天羽對于這把劍很是喜愛,但心情卻又格外複雜。自家師父一晚未眠,雖說是為自己煉劍,但其實不過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吧?隻有将全部精神都投諸于煉器之上,不去思考其他,這才得以度過漫漫長夜。陸天羽是有私心的,所以他先前雖然感受出自家師父與玄钺之間千絲萬縷的情誼,卻又故作不知、緘口不言,隻是比起自己的私心,他卻更加不願意看到師父落寞的表情。昨日師父那麻木漠然的神情簡直快要将陸天羽吓壞了,仿佛已經被逼到了極緻,輕輕一碰就要碎裂掉那般,讓陸天羽不知所措。假如說沒有了玄钺的師父會是那副模樣,那麼他甯願容忍玄钺的存在。将手中的長劍放到一側,陸天羽展臂撲進蕭銘懷裡,在他的脖頸處蹭了蹭:&ldo;師父其實是喜歡玄钺的吧?&rdo;蕭銘的眸光閃了閃,擡手拍了拍陸天羽的腦袋:&ldo;說什麼蠢話。&rdo;陸天羽卻沒有理會他的否定,徑自開口道:&ldo;師父為何不解釋呢?這一切隻是個誤會,我與師父之間清清白白,就算曾經因為事出無奈,師父将我當做鼎爐培養,但我們之間卻從未發生過什麼,倘若師父解釋,我想玄钺應當能夠接受……&rdo;&ldo;沒有必要。&rdo;蕭銘搖了搖頭,伸手将陸天羽推開,似乎拒絕繼續談論這個話題般輕斥道,&ldo;告訴你多少次了,别撒嬌。&rdo;隻是陸天羽這次卻并未乖巧地閉口不言,反而抓住轉身欲走的蕭銘的衣袖,大聲問道:&ldo;為何沒有必要?我能看夠得出來,師父不希望玄钺誤解你,那既然如此就應當解釋啊!心思那麼重,将一切憋在心裡,再如何在乎對方也不可能知道的啊!&rdo;&ldo;夠了,我與玄钺之間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釋得清的!&rdo;蕭銘側頭輕喝,&ldo;讓他誤會心死,這才是更為正‐‐&rdo;接下來的話,被蕭銘吞回了肚子裡,而陸天羽也順着蕭銘的目光,将視線投向院落門口‐‐最近家裡總是有各種不速之客,簡直不開心!被師徒二人的目光盯着,蘇俞琤不着痕迹地挪了挪步子,攤手讪笑:&ldo;抱歉,我是否來得有些不合時宜?&rdo;蘇俞琤氣質輕浮,一看便是沾花惹草的慣犯,頓時,陸天羽便警惕了起來,側身将自家師父擋住:&ldo;你是何人?!&rdo;‐‐被迫接受玄钺的存在已經夠糟心的了,陸天羽可一點都不希望再有其他人來分享他的師父,如此面向輕浮的花花公子,更是決計都不可能!蘇俞琤的桃花眼閃了閃,饒有興趣地看了看仿佛護食的小狼狗般的陸天羽,随即朝蕭銘揚眉一笑:&ldo;這就是你的那位小徒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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