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用他娘的戒指,是當初你爹家裡給正妻的。”袁氏看着這個戒指,卻帶有些為難的神色。“爹可是想……?”無尤被這突來的消息驚的不知該如何喜了。“你爹他是想注銷納妾文書,然後正式按續弦娶一次。”袁氏說的很輕,“其實這個事兒他早就在提了,隻是我一直沒應。這次你嫁入安國公家,他又提我便猶豫了。”“娘親是怕對不起……”無尤沒說完,袁氏就點點了頭。“我當初答應了姐姐,要照顧好這個家不去想不該屬于我的名分,要照顧好為用的,這會兒為了你,我卻是心動了,想應下的。”袁氏把那麼多年前的經曆就這樣淡淡的說成了幾句話。“娘親多慮了,若是為了無尤,不如不去想。無尤這邊尚好。哥哥也大了,當官了,娘親沒辜負誰,什麼都做的很好。”無尤還是欣喜的,“無尤想娘親好好的想想爹爹這個提議,不是為了誰,因無尤覺得這是娘親該得的。兄長也曾這樣和無尤說過呢。”袁氏笑了下,道:“容我細細思量,再做打算。”女婿、嶽丈、大舅子紀守中招呼着林善信去他書房下棋。紀守中因為上次無尤歸甯之時喝過了,一覺睡到晚上,因沒有和女婿說上話而捶胸頓足了多時。這次女婿跟着一起來了,必然要下一盤的。紀守中自幼就給兒子說:看一個人下棋能看出這個人的品行來。所以紀家兒女沒一個不會下棋的,都是被紀守中教出來的。林善信進了書房,紀守中就開始翻找他珍藏的那水晶子兒去了。林善信環顧了下這個書房,左邊的一間兩面都是靠牆的亮格櫃,雕刻着吉慶有餘紋,櫃裡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冊。怪的是,一面的書有些淩亂,甚至從冊盒裡取出後直接就放在了上面,似還沒有來得及收拾進去。而另一面的架子上都是一卷卷的整齊幹淨,還在下面用小條寫了字做了分類。林善信直覺這應該是無尤的所為,因為這些日子,他發現無尤很善于歸類物品,什麼東西放在什麼地方不止要知道,還自己做了一個冊子,細細的記錄。他房裡這些事情一直是元香處理,自從無尤熟悉了後,故明園裡的事情她總是要心中清楚。那房間正中的書桌吸引了林善信的眼光。書桌倒也常見,隻是紀守中用的書桌造型有點奇特。善信走上前,看清楚了這是一個水曲柳書桌,這水曲柳的紋路極為細膩柔美,書桌有六個抽屜,每個抽屜上都做了不同的雕刻紋飾。書桌的下面是一個整體插入的菱形格镂空腳踏。這個書桌能放不少物件,卻看着不笨。林善信想大哥善淵必定喜歡。紀守中把棋盤擺在右邊小間南窗下的炕桌上。他已經盤腿坐在炕上了,笑眯眯的叫着善信過去。善信走了過去,脫去靴子,也盤腿了坐了上來。茶水被紀守中放在了靠窗戶一面的三屜炕案子上,那炕案簡單的很,但是四腳卻是香爐腳。善信一直以為自己的嶽丈就是一個直來直往的性子,這會兒卻不這麼想了,就這些精緻的小暗藏讓善信對紀守中做了一個重新的估量。“一直聽說安國公的棋藝了得,卻沒有機會一試。今日有我女婿陪伴應也不差吧。”紀守中示意林善信選子兒,“你先選。”林善信聽紀守中這般說,自然明白這是要試他呢。看了下選了黑子。“請嶽父開棋。”紀守中先在自己這方下角擺上了一子,林善信也緩緩的先固守領地。兩個人不緊不慢的下。紀守中問:“善信這棋藝承襲何人呀?”“自幼和爺爺學的,隻是學的皮毛,上不得堂面。”林善信的棋雖下不過安國公,卻也赢過不少人,就連一直在士子中技藝最好的徐衛潛都是他的手下敗将。“我常和為用、無尤說,這下棋呀就和為人辦事一般,每走一步都要三思而後行,多看慢下,常思量。就好比做人難,難在往往身不由己呀。”紀守中還在不緊不慢的圍自己的領地,似乎完全沒有看見善信黑子的咄咄緊逼。善信看着嶽父氣定神閑的樣子不禁有些佩服了,都被自己逼到這般還可以優哉遊哉的不着急。“爺爺每次下棋都給我說,做人和下棋一般,起手無悔,做了決定就要走下去。”“哪怕隻剩一兵一卒,都要繼續?”紀守中放棄這邊轉去另一側繼續圈地。林善信把自己赢的白子兒一個個的取出,放在一側,“對,甯戰死,不屈服。”“呵呵,”紀守中笑了起來,“善信呀,做人和上戰場不一樣,我沒上過戰場,不做評說。可是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就好比戰場上說的退可守進可攻。”“可是做人必有個原則。”林善信漸漸聽出了味兒來,嶽父的話是在提點自己。“原則和屈伸可有沖突?”紀守中在慢慢的布着棋局,擡眼看了看善信問。善信被問住了,對呀,是有還是沒有呢?“蕭公年少時曾受過胯-下之辱,而後照樣建功立業,幫聖祖皇帝成就大周基業。難道蕭公非大丈夫?非君子?”紀守中問善信。蕭公是當年聖祖建業之功臣,逝後為其建造賢良祠,著書立說。此人一生很是傳奇,其才智謀略至今無人能與之匹敵。善信自幼就極為崇拜蕭公,隻可惜蕭公無後。紀守中看着善信開始思慮他的話,微微點頭,心中欣喜,林善信雖是有世家子弟的習氣,但卻是可塑之才呀。一個轉眼的功夫,紀守中的白子已經把林善信的黑子牢牢地困住在了棋盤内。林善信對着棋盤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心裡不停的問: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善信又複仔細的看着棋盤上的棋子,終于看出了味道來。“看出當時那些棄子的作用了?”紀守中看見善信突然恍然大悟的樣子,問道。“看出來了,這些棄子不是被丢棄不要,而是為了混淆我的,我竟然一步步的進入了嶽父一開始就在設的局裡。還是您的棋藝高。”善信歎服。“我的棋局并不精妙,你若稍稍縱觀全局必然會發現。隻是你下棋兇猛,黑子步步都要置白子于死地。你隻看見了你想看見的。”紀守中指着善信一側的最角落裡道,“這個裡我留了一個出路。下棋也好,其他也好,萬事先為自己留個退路,才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若是旗鼓相當還可以留下一招,最後和棋。”善信下了炕,對着紀守中就是一叩首,道:“今日得您提點,善信必然銘記在心。”“起來吧,若你不是無尤的相公,我也不屑和你說這些沒用的廢話。我這是為無尤鋪一條和順的路,且看你不似安國公那般執拗,才說說罷了。”林善信起來去續茶,回來給紀守中續上。紀守中正在收拾棋盤,看着他坐了上來,随口問道:“就你還在閑散?”“恩,大哥二哥皆有了官職。”這些日子善信也漸漸想通了,不似當初心堵。隻是提起的時候還是有那麼些不舒坦。“若你得了官,你最想做什麼?”紀守中問。“當一縣父母。”林善信早就這般想了。“小小知縣,好,好,你倒求的不多。”紀守中對這個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很是滿意。“也隻是随意想想,當官就是為民做主,若是不能為民,當來何用。”林善信自幼看多了那種踩低攀高的行為,對那些很是厭惡。“你倒是和為用很像呀,他也這般說。可是你想當知縣怕是很難。”紀守中算着,若是快的話開了春,這小子就要點官了,必然是不會如他的願。林善信看着大哥,就知道了自己的情況,如此這會兒必然被栓在京裡,怕是給不了什麼實缺。他知道父親林元機已經在為他謀算了。善信對嶽父笑笑,知曉的。紀守中拍拍他的肩膀,“官不分大小,隻要記住你的初衷即可,那便是做官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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