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陽洲走上前,輕輕抱了她一下,她的身體單薄又瘦小,卻異常地溫暖。杜雲杉輕輕在他耳邊說:“我會寄結婚請柬給你的。”範陽洲說:“好。”他們都是這樣的人,說顧全大局也好,随波逐流也罷,他們不執着于過去,也并不更希冀未來。可能正是因為兩個人太相近,所以才會走到今天這樣的結局。那一年杜雲杉辭去塔裡的職務,他送她到大門口,說後會有期,是有那麼一點點,萌生于黑暗的希望,寄希望于命運的莫測。範陽洲也曾有那麼一秒鐘想過,如果杜雲杉是哨兵就好了,亦或者,自己隻是個普通人就好了。而的确人間的機遇怎麼想也想不到,他們再次見面會是現在這樣的情況。這個故事并不是純然的錯過,也許外人會覺得遺憾和同情,可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在那次錯過之後已經走了太遠的分叉的路。回首的時候連對方的面目都覺得模糊。然而這次告别,兩個人都默默地松了一口氣,仿佛看到了故事的結局。範陽洲伸出手,道:“祝你幸福。”杜雲杉握住他的手,道:“謝謝。”範陽洲腦子裡突然竄過一連串刺痛的閃電,他立刻放開了杜雲杉,對方困惑不解地看着他,問:“怎麼了?“範陽洲說:“葉矜出事了。”他顧不上杜雲杉,立刻跳上了車,杜雲杉跟過去問:“出什麼事了?要不要我幫忙?”範陽洲系好安全帶,搖頭,道:“我不知道。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去他那裡。”他在車上給衛高朗打電話,直截了當問:“葉矜今天是出什麼任務?”衛高朗那邊好似風平浪靜,道:“啊,天成今天有體檢,葉矜和沐川一起去了,是個雲通街的d級任務,一個向導攻擊了普通群衆,怎麼了?”範陽洲說:“麻煩你把這個任務資料發給我。”他調轉方向,立刻沖向了雲通街。“啊,好,你也要過去嗎……”衛高朗話還沒有說完,突然一陣嘈雜,是另一個通訊切了進去,他聲音一肅,“——剛才收到情報,雲通街這個任務已經改為a級任務了,一個至少是a級的向導精神暴走了。”範陽洲道:“好,我知道了。”雲通街離塔還有一段距離,那裡是遠離任何繁華中心,處于三不管的邊緣地帶。範陽洲剛一駛入雲通街,立刻感覺那裡的空氣太詭異了,仿佛跳進了一個布滿浮萍和微生物的肮髒水池。範陽洲來不及看任務資料,伸出自己的精神觸手,從街頭開始爬起,很快爬到了精神污染的源頭。他跳下車,屏蔽器形成的透明牆電流在滋滋作響,已經是最大功率了。人群被疏散,隻有一隊穿着防護服的警察在那裡。範陽洲問:“公會派過來的人呢?”對方道:“在裡面,還沒有出來……”他的話音剛落,突然一聲尖利的鳥啼,砰地一下,有人被從二樓扔了出來,摔到了鋼管樓梯上,控制不住跌落在了地面上。範陽洲睜大眼睛,是沐川。沐川捂着喉嚨咳出一口血,手腕呈現出一種不自然地扭曲的形态。他扭頭看見了範陽洲,暈了過去。範陽洲立刻想要踏入屏蔽區,又被身後的人拉住了,“等等,你不能進去!”“那裡面是我的哨兵和我的同事!”範陽洲叫道。“至少要等到增員部隊……““放我進去。”範陽洲沉着聲音說。他是個強大的向導,精神暗示非一般人能比,他的話一出口,在場十數人竟沒有一人能反抗得了,立刻乖乖放手,說:“好的。”範陽洲叫出了小明,一腳踏入了屏蔽區。小明立刻遊到沐川身邊,六線風鳥奄奄一息地落在了沐川的臉邊,絢麗的羽毛灑落了一地。小明湊過去,用量子獸之間相互呼應的共感呼喚六線風鳥,鳥兒勉強地睜開了眼睛,東歪西倒怎麼都站不起來。範陽洲過去摸沐川的脖子和手腕。沐川生命體征還算樂觀,隻是手腕一定是骨折了,應該是在掉落的時候摔傷的。他還受到了猛烈的撞擊,那撞擊是來自于一個哨兵的力量。範陽洲放出精神觸手把整個建築嚴嚴實實包裹起來,他咬咬牙,把沐川的手搭到自己的肩膀上,連拖帶拽弄到屏蔽區外,“叫救護車!”“哦,好!”外邊的警察還在疑惑沐川是怎麼突然進去的,看見傷員被擡了出來,立刻安排了救治。“他除了外傷還受到了精神污染,請你們立刻找一位塔裡的醫生過來。這次的精神污染狀況非常嚴重,之前的傷者你們也要請塔的專門醫務人員進行檢查,尤其是心理輔導。”“明白!”沐川被擡上擔架,六線風鳥因為主人的力量過弱,失去了實體消散在空氣中。他上了呼吸罩,卻緩緩地睜開眼,扭頭看向範陽洲。範陽洲沖他點點頭。沐川把葉矜交給他了。沐川從二樓的樓梯摔下來,本來就岌岌可危的幾根鋼管已經踩不穩,一半都散了架,讓二樓幾乎成了一個空中樓閣。範陽洲深呼吸,手腳并用爬到了走廊上,氣喘籲籲,一身冷汗。葉矜的精神線和他斷開了,他一定是收到了猛烈的精神攻擊,以至于在最後切斷了和自己的聯系。匕首他的精神觸手偵查到屋子裡有兩個人,一個是葉矜,另一個是某位本體還不明的向導,任務危險系數被定到了a級。葉矜和沐川能力鑒定也是a級的,卻變成如今這樣一重傷,一斷開與自己的向導的精神連接情況不明的形勢。範陽洲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讓小明把大白叫出來。他的視線看不到房間的死角,如果貿然沖上去,也許正好暴露了自己,給敵人正面一擊的機會。他是個向導,如果對方要進行肢體攻擊,他撐不過五分鐘。更何況,裡面還有葉矜。他是淪為了人質,還是受了重傷?葉矜不是那種會把同伴丢下不管的人,甚至,他對于協作者的概念重視到令人吃驚的地步。葉矜攻擊沐川,原因隻有一個。他控制不住他自己了。範陽洲伸出精神觸手,試圖去找尋葉矜的精神線,然後屋子内像是有個巨型的旋渦,沒有條理,也沒有規律,隻是一味地把所有存在的精神線卷入其中,将其吞噬殆盡。範陽洲眼前閃過一道白影,大白直沖他而來,差點把他撞翻。“大白!”範陽洲立刻接住它。大白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透明魚線給牢牢纏住并且不斷收緊,支棱着翅膀羽毛亂飛,看上去極其痛苦的樣子,在他懷裡扭來扭去。小明要靠近,卻又被他兇了回去。它的羽毛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大白掙紮得太厲害,範陽洲沒看清。小明過來在它身邊繞着圈,用牙齒幫它把那些看不見的線一根根咬斷。此時,他聽到了說話聲,是一個孩子的聲音,也許尚處在變聲期,尖利中帶着點沙啞。“去死吧!去死吧!”範陽洲手裡握着一隻小型的麻醉槍,飛快地沖進了房間内。葉矜正跪在房間中央,手裡握着他慣用的那把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勁動脈。他分明在極力地抗拒,青筋暴起,握着匕首的手在緊繃繃地顫抖,可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把匕首一厘米一厘米地貼近。他臉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正一滴滴滑落,打濕了肮髒的地闆。角落坐着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衣衫褴褛,牙齒泛着白光,尖利地叫道:“沒有人會原諒你!去死吧!”那對于向導的作戰技術來說,還隻是個非常淺薄的新手,比如他專心控制一個人的時候,就無法顧及另外一個人的近身,然而能控制一個a級的哨兵,已經是非常可怕的能力了,況且這個人還是個孩子。這孩子可以命令葉矜輕而易舉地殺了他,就像對沐川一樣。也許是葉矜初期還殘存着一線的理智,把沐川丢了出去,遠離了自己。房間内太多的情緒達到了一個爆炸的量級,縱使是範陽洲都感覺太陽穴隐隐作痛,他強忍着頭疼,一個箭步沖過去,伸手掐住了那孩子的下颌,“閉嘴!”他咬着牙下了最大力量的精神暗示。下一秒,他卸掉了那個向導的下巴。雖然向導的精神控制并不完全通過聲音,但是被卸掉下巴的痛苦足夠使一個不成熟的向導短時間無法組織精神控制。那名向導的眼睛突然睜大,像是某種野獸的幼崽,一般人都應該痛呼掙紮,然後對方卻還有餘力摸起手邊的刀,捅向範陽洲。範陽洲沒有松手,立刻把麻醉劑對準他的脖子按了下去。那個劑量足夠使一個成年人昏睡三天三夜。他本來不打算用在孩子的身上,畢竟他隻是個孩子。向導應聲而倒,手裡還緊緊握着那把生鏽的小刀。大白撲過來,一口叼走了突然浮現在空中的小黑魚。那應該就是對方的量子獸,量子獸除非主人的精神毀滅,否則不會消亡。然而大白此舉對牽制向導非常有幫助。範陽洲低下頭,發現胸口被劃了一道傷口,正在慢慢滲出血珠。由于神經太緊繃,他竟然感受不到疼。他松開手裡的麻醉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沒事了。”他回頭看葉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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