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名不副實的婚姻是範陽洲愛情的腳鐐。之前葉矜是覺得,隻要包攬了養育孩子的所有責任,大概還是勉強能和範陽洲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而如今他連一個清潔機器人的稱謂設置都覺得尴尬,更何況是往後确确實實和範陽洲有着血緣關系的孩子。當杜雲杉重新回到了他們的生活中,即使範陽洲不介意,葉矜也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去給杜雲杉增添這麼糟心的大麻煩。他和範陽洲之間兩不相欠,離起婚來也是幹脆利落,可是有了孩子,還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孩子,說到底還是他對不起範陽洲。葉矜想,離開塔,搬家,或者隐姓埋名,隻要不出現在範陽洲的視線中,他們還算是好聚好散。任性就要有任性的報應的。可是離開塔他不知道要做什麼。他十三歲就呆在塔裡面了,隻知道塔的思維,塔的習慣,他甚至沒有一份像樣的學曆。他拿着那張薄薄的寫着一個嶄新的id的鑒定書,不知道那顆小豆子現在長成什麼樣子了,感歎道:“你真會給人添麻煩啊。”可是想到不久之後他就能去探視,葉矜内心又輕飄飄地雀躍起來。最近大白生人勿近的氣質發揚得更厲害了,平時心情好還出來和自己溜溜彎兒,現在除了打人和威懾闖入者,簡直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要不是和量子獸有共感,他都要懷疑大白是不是離家出走了。隔壁的範小明倒還是一如既往地活潑粘人不怕生。他歎了一口氣,心想,杜小姐的量子獸可是領航鲸呢。怎麼看,海豹和領航鲸都更配一點。範陽洲三年來沒少挨打,估計也是氣場不和的緣故。雖然葉矜堅信由量子獸鑒定主人性格是新型迷信,可是這時候又不得不承認,範陽洲和杜雲杉才好像一個世界的。他看了一眼蹲在床腳,叼着他的毛毯把自己圈起來的大白,繼續歎氣:“你說你得找個什麼才好?雞嗎?”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人的量子獸是雞還另說,愁人啊愁人。大白完全不理會他,叼完毛毯又去啄枕頭。那是葉矜剛換的決明子枕,差點一口給它要下來一個洞。決明子撒床上可不好收拾,葉矜連忙去抓它,“别别别,你這又是犯什麼瘋病啊?”大白啪啪扇着翅膀,落在書架上。“等一下!”葉矜懷疑是自己眼花,“你給我下來。”大白置之不理。葉矜伸手一撈,大白立刻又飛走了,停在了床頭。葉矜這下可沒有看錯了,大白毛茸茸的屁股下面,好想有點什麼東西。“喂……你該不會是……”大白掀了掀翅膀,給他看了看,它的兩爪之間,毛絨絨的屁股下,墊着一個圓溜溜的蛋。“不會吧……”葉矜目瞪口呆。葉矜聽說過這樣的事情,他以前的同期有一位女性哨兵結婚了,剛檢查出有個小寶寶,他們家袋鼠就開始帶着一隻小袋鼠到處跑,據說是有些量子獸有護衛(主人的)後代的行為,并會将這種行為具象化。孩子出生一到兩個月後就會慢慢恢複“正常”。不過——“大白你可是……公鵝啊……”告别一個星期後杜雲杉的培訓就結束了,短得令人吃驚。她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晚熟哨兵,對于公會來說,一點利用價值也沒有。然而她是範陽洲喜歡的人,這一點已經将千千萬萬個哨兵踩在腳下了。她就算不用服役,離公會遠遠的,做回一個普通人,隻要她提交自己的生物樣本……組織不會在意範陽洲到底和誰在一起生活,隻要範陽洲能夠和哨兵結合,穩固自己的能力就足夠了,對象是誰并不重要,他們有無數的哨兵,可堪大用的向導卻屈指可數。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和範陽洲在一起的,雖然後來他們發現這樣也毫無意義。生活隻是如履薄冰的虛假和平,微笑後總是狼狽煩躁的一團亂麻,力氣打在棉花上,隻剩下胸口一股燃不起來的灰中之火。他們的身邊換成其他人,似乎也是可以的。也好,反正他也想和範陽洲正式離婚。收容杜雲杉作為他們經手的任務,也要由他們負責最後一個環節。其實手續很簡單,隻是去塔裡,利用點向導的小手腕,對那些即将畢業的哨兵進行危險性評估。葉矜說:“你去吧,我就不去吧。”範陽洲張張嘴,點頭,說:“好。”葉矜長舒了一口氣,都有點飄飄然,覺得自己要抖落身上的煙塵,大力向前跑起來。同在一個屋檐下都會成為彼此的負擔,那屋檐不要也罷。總比現在,人人感覺他葉矜頭上蒼翠欲滴來得爽快。他哼着小曲兒擦自己的小匕首,沐川經過,看到他,問:“诶,你今天不用去塔裡?”葉矜道:“反正也沒我什麼事,陽洲去就行了呗。”沐川微微一笑,道:“那你跟我出個任務,天成今天有體檢。”已經結合的哨兵向導,對于配偶是否在身邊的需求并沒有那麼強烈,經過結合後他們的精神圖景穩定而安全,并不需要太多的輔助。此時隻要其他的哨兵或向導配合行動,通常沒有很大的問題。葉矜很少和沐川一起出任務,畢竟兩人都是有家室的人,分組的時候自然而然會和配偶同組。不過想想也好,至少和沐川一起行動,大白不會随便打人。他點點頭,說:“你把資料發給我。”沐川整理好自己的裝備,說:“一個d級增援任務,不複雜,邊走邊說。”葉矜在車上把任務文件翻了一下,隻有短短的一頁,青龍區雲通街某二層建築物突發大面積的精神污染,疑似向導暴走,目前已經被封鎖了現場。葉矜下了車,擡頭看了看事發現場,那是一個三合闆改建的違章建築,一樓是個油膩膩的馄饨店,鍋碗瓢盆灑了一地,污水橫流,突突地冒着白色蒸汽。狹窄的樓梯是鋼管焊的,歪歪扭扭不留神就會踏空,二樓的窗戶被泛黃的報紙糊住,到處都是被煙熏黑的污漬。仿佛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建築物。事發當時,從二樓輻射出的高頻精神污染讓周圍的普通食客出現了劇烈的頭疼,嘔吐,情緒失控反應,救護車已經拉走了一批,現在沒人知道二樓到底有些什麼,也沒人進得去。葉矜看了沐川一眼,沐川點點頭,道:“是向導。”他手腳麻利地準備好了針對向導的撫慰劑。是向導總比是哨兵來得輕松,不論是怎樣的向導,也橫豎不過沖進去把人放翻打暈拖出來。沐川和周圍的工作人員對接了一下任務,對方說因為大量普通群衆收到精神攻擊,他們的向導都派出去了。沐川确認通訊設備正常運作,向葉矜使了一個眼色,二人一起踏進了封鎖線内。一踏進去,周圍的聲音立刻就消失了,沐川笑道:“屏蔽工作做得還挺好,真虧他們把這麼好的機器搬過來。”沐川用自己的精神觸手四處搜尋,一樓隻殘留着一些精神擾亂的氣息,不過這點精神擾亂已經足夠使普通人望而卻步。六線風鳥在空氣中現了形,撲騰着翅膀跳上了二樓的欄杆,示意他們上前,它已經找到了精神污染的源頭。沐川指了指樓上,葉矜點點頭。那搖搖欲墜的樓梯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塌陷下去,真難為它還能承受人類的重量。葉矜走在前面,六線風鳥跳到了他的肩膀上,頭靈敏地到處轉動探測。它振翅飛入房間的同時葉矜也一腳飛踹過去,直接把門踹開了。門闆被雨水和陽光侵蝕得腐朽不堪,瞬間灰塵鋪天蓋地。沐川在後面咳嗽了起來。葉矜眯了眯眼睛,那是一間狹小的幾乎不能稱之為住所的房間。角落擺着一張鐵架子床,旁邊放着一個鐵凳子,床單髒污,地面上斑斑點點的不知道是油漬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陽光卷着灰塵填滿了整個空間。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床的旁邊。葉矜松了一口氣,是一個非常年幼的向導,也許是能力失控,或者是剛剛覺醒。雲通街是一條老城區的街道,魚龍混雜,到處都是破舊的棚屋和肆意橫流的污水,一直是塔沒有有效控制的地區,也許是個野生的向導也未可知。他慢慢走過去,放輕呼吸。“别怕,我是來自塔的人,你需要幫助嗎?”六線風鳥在對方頭上盤旋,企圖找到對方的量子獸。葉矜回頭看沐川,沐川點點頭,他的精神觸手已經就位了,目前這個屋子是安全的。他漸漸地向那孩子伸出了手,制服向導很簡單,何況有沐川這樣一個富有經驗的得力向導在旁邊。葉矜剛剛觸碰到那孩子的胳膊,沐川突然尖叫道:“葉矜,不對,快回來!”下一秒,他被如潮水一樣鋪天蓋地而來的精神污染淹沒。污染範陽洲正和杜雲杉走到了塔的大門口,杜雲杉雙手提着自己的小包,轉身對他笑。“就送到這裡吧,謝謝你替我隐瞞。”範陽洲說:“如果以後你遇到什麼問題,随時來找我。”杜雲杉點點頭,說:“你真是溫柔。”範陽洲笑笑,沒說話。杜雲杉走上去,攤開手,說:“好了,最後給我一個擁抱吧——朋友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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