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人不動聲色道。二少奶奶頓時臉一僵,幹笑道:&rdo;看伯娘說的,我就開個玩笑,打趣打趣清瑤妹妹,她可是受過不少苦的人,好不容易回了娘家,豈能讓她再勞累,不用了,不用了。&ldo;穆夫人眼裡就露出輕蔑之色。不再說話。二少奶奶暗中不屑地厥了厥嘴。穆清瑤暗暗奇怪,以前在娘家時,這位二堂嫂可不是這樣,對自己親切又和善,不過三年沒見,怎地看自己就象看仇人一樣,得罪過她麼?一會子熱騰騰的飯菜上來,穆夫人高興地拉着穆清瑤的手道:&rdo;瑤兒,餓了吧,娘讓廚房做了好多你愛吃的菜,香辣排骨,爆炒小龍蝦,水煮清魚,還有你愛吃的米分條湯。&ldo;确實都是自己愛吃的,可是,那應該不是原身愛吃的口味吧,穆清瑤是湖南人,愛吃辣,可原身是在江南長大的,肯定吃不了,穆夫人怎麼對自己的喜好如此清楚?&rdo;伯娘,您一大早做這些,也不怕把清瑤妹妹膩着,再說了,清瑤妹妹可最怕辣來着,您是不是記錯了。&ldo;二少奶奶果然驚道。&rdo;她在京城三年了,口味會變有什麼稀奇嗎?&ldo;穆夫人冷冷地回了一句,開始給穆清瑤夾菜。二少奶奶卻将筷子往桌上一放,冷聲道:&rdo;這些我可吃不了,來人,去做幾道清淡的粥來。&ldo;&rdo;你不是說今兒要去鋪子裡收賬麼?快去吧,遲了讓掌櫃們等可不好。&ldo;穆夫人回眸淡淡地看着二少奶奶。二少奶奶越發憋屈,&rdo;可我還沒吃飯呢?&ldo;&rdo;出去,你在這裡,我看着吃不下飯。&ldo;穆夫人冷聲道。二少奶奶氣得猛地站起來,一甩袖子就走了。穆清瑤愕然地看着這一幕。&rdo;别管她,這幾年娘沒在府裡,讓她以為自個就是穆家的天了。&ldo;穆夫人道。&rdo;娘,這園子是咱們家的,還是二房的?&ldo;穆清瑤從昨兒晚上起就想着這事。&rdo;你奶奶還在,分什麼大房二房,來,先喝碗蓮子湯。&ldo;穆夫人道。娘在變戲法麼?剛才二奶奶在時,這湯可沒上桌,穆清瑤記得,二堂嫂是喜歡喝蓮子湯的。是故意氣走她的吧。&rdo;可是娘,我記得,穆家的産業大多是您掙下的,就算沒分家,這園子也是您名下的吧,怎麼感覺二嫂子覺着,我才是客呢?&ldo;這點不舒服昨兒晚上就有了,難得回娘家,卻讓人以客禮相待。&rdo;傻子,你是嫁出去的女兒,她是穆家的兒媳,你說,誰是客,誰是主呢?&ldo;穆夫人無奈道。那倒也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個時代,女兒是沒有兒媳親的,女兒是别人家的人,兒媳才是自家的。雖然是這個理兒,但穆清瑤還是不舒服。&rdo;二堂哥一家早就來了京城麼?&ldo;這話她昨晚就問過。穆夫人夾菜的手就頓住,眼圈泛紅:&rdo;不止他們一家來了,連你奶奶也來了,去年才回去的,這幾天,又會過來吧。&ldo;奶奶也在京城?也就是說,自己被北靖侯府冤枉,又被趕出府門流浪時,她的親奶奶也在京城,也住在這間大園子裡,卻對自己不聞不問麼?穆清瑤再也吃不下去,猛地放下筷子。穆夫人的眼睛盯着那雙筷子,久久沒有說話。&rdo;娘,我難道不是穆家的女兒麼?為什麼他們一個個都要這麼待我?以穆家的财力人脈,女兒受苦,他們卻一點都不過問,為什麼?&ldo;&rdo;你到底還是問出口了,就知道你是個沉不住氣的。&ldo;穆夫人長歎一聲道。&rdo;我不該問嗎?我在北靖侯府受盡淩辱,娘來了,替我撐腰,您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想着再也不是無依無靠的人,我也跟别人一樣,有娘,有娘家人護着了,可是,原來,所謂的娘家人根本不拿我當親人看,娘讓我怎麼想?&ldo;穆清瑤怒火沖天的問道。一滴清淚從穆夫人眼中滑落,清麗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rdo;坐下來,先吃飯,你看你,越來越瘦了。&ldo;娘眼底的痛讓穆清瑤心軟,憋在肚子裡的話說出來也就舒服多了,她原不是個愛計較的人,到底都是她的血親,有些事,慢慢了解吧,難得跟娘在一起,何必惹她難過傷心。于是,又坐下,默默地吃着碗裡的菜。&rdo;娘去宮裡,你的婚約算是解除了。我瞧着夜笑離還不錯,就是……&ldo;見她安靜下來,穆夫人就想把話題引開,說點好事讓她心裡愉快點。&rdo;娘,您怎麼就跟皇後娘娘是舊識呢?這樁婚事可是皇上在衆大臣面前拍的闆,您竟然有法子讓皇上改口,您跟皇上也是舊識麼?&ldo;這也正是穆清瑤疑惑的地方。&rdo;當年,這個皇帝還是皇子時,娘就與他相識了,還有晉王,雖然這些年,娘嫁作商人婦,與他們少了來往,但一點舊交情還是有的。&ldo;穆夫人輕描淡寫地說道。&rdo;如果隻是普通的舊識,皇後又怎麼會給您的女兒我下旨賜婚?皇上又怎麼可能輕易改變在衆大臣面前的旨意,娘,您當我是三歲小孩呢?&ldo;穆清瑤不想讓穆夫人避重就輕。&rdo;你這孩子,還是喜歡追根究底。&ldo;穆夫人就拿眼瞪她,又往她碗裡添菜。&rdo;既然不是普通的舊識,那女兒受難時,皇上和皇後娘娘怎地就沒有半點表示?還親自将女兒打入刑部大牢,任人淩辱?&ldo;穆清瑤冷笑。穆夫人神情一僵,唇邊浮起一絲苦笑:&rdo;他們确實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兒,隻道你是江南穆家之女,江南姓穆的可不少。&ldo;&rdo;江南姓穆的是不少,但富可敵國的可就一家。&ldo;穆清瑤立即回道。&rdo;小姐……&ldo;一旁的張嬷嬷看穆夫人的臉色太過難看,不忍道。&rdo;嬷嬷也知道一些内情的對嗎?當初我被冤枉時,您肯定知道有這麼個園子,園子裡也有我的娘家人,你情願去江南求助,也不來這裡,是不知道遠水不能救近火的道理,還是明白,這近水根本就靠不住?&ldo;穆夫人卻轉而淩厲地看向張嬷嬷,一連串的質問讓張嬷嬷不知如何回答。&rdo;你别為難她,她為了救你,連兒子也沒了。&ldo;穆夫人拉住穆清瑤的手道。&rdo;那娘告訴我啊,我不怕别人對我厲害,對我兇狠,可就怕被親人蒙騙,如果你們都不喜歡我,可以告訴我的,反正這幾年,我一個人也習慣了。&ldo;穆清瑤道。正說話間,外頭丫環大聲禀道:&rdo;老太太來了。&ldo;穆夫人皺了皺眉,不情不願地起身,帶着穆清瑤一同迎了出去。穆老太太六十多歲的樣子,臉很瘦,五官精緻,身子小巧,一看就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可眼神卻不是江南女子該有的溫婉和祥,當看到穆清瑤的一刹那,眼底滑過一絲厲色。穆夫人淺淺行了一禮:&rdo;天長路遠的,婆婆倒是來得好快。&ldo;穆老太太淡淡一笑:&rdo;沒法子啊,來慢了,就怕京裡頭有人弄妖蛾子,還是早些來的好。&ldo;穆清瑤未嫁時,這位奶奶對她還是很好的,年年過年都會有紅包,而且還比下面的幾個弟妹更厚實。如今看自己的眼神卻很不善,自己做錯什麼了?既然别人不喜,又何必熱臉貼冷臉,穆清瑤懶得行禮,淡定地站在一旁。穆老太太果然眼裡滑過一抹輕蔑:&rdo;怎麼,當了幾年侯府的世子奶奶,就連奶奶都不認得了麼?&ldo;穆清瑤一臉驚訝道:&rdo;原來您是清瑤的奶奶麼?我還怕行禮你會見怪,說我認錯了呢。&l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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