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人身子一震,往前跨的腳步就象墜了千斤重石,良久,又緩緩退因來,眸中淚光點點。&rdo;太太,不怪你,奴婢知道您的苦衷。&ldo;張媽媽遞上幹淨的帕子。&rdo;怎麼能不怪我?當初若不是我自私地要回北遼,又怎麼會跟許蓮蓉簽下婚書?若不是我太過相信自己的眼光,又怎麼會把她嫁進北靖侯府?我就是個既自私,又自大的娘親啊,真真害苦了我的瑤兒,你是不知道,當我第一眼看到她時,我的心有多碎,象被人碾成了渣一樣。&ldo;穆清瑤接過帕子道。&rdo;誰又會想到看似忠厚率直的北靖侯竟然是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您信任,還有顧家小姐,竟然也是……如此的忘恩負義,她可是您自個身邊的人啊。&ldo;張嬷嬷也跟着抹淚道。&rdo;所以,還是我識人不清。&ldo;穆夫人道:&rdo;嬷嬷,瑤兒跟前,也就你是知道内情的,你怎麼……&ldo;&rdo;太太是問,奴婢怎麼沒有向顧家小姐表明小姐的身份麼?&ldo;張嬷嬷苦笑:&rdo;她雖離開您跟前十幾年,奴婢這張臉她難道不認得麼?猜也該猜得到啊,太太,她是故意的,想着您可能回不了大錦,故意的。&ldo;穆夫人的手氣得微微顫抖:&rdo;故意的?就算我回不了大錦,也還有瑤兒的爹啊,她就不怕他回來麼?&ldo;張嬷嬷搖頭:&rdo;奴婢不清楚,當時,那個有身孕的丫頭突然暴斃時,奴婢曾經去找過顧家小姐,表明過身份,希望她不要對小姐太過分。她倒是一臉震驚,然後,還是把小姐趕出了侯府,還說,這是看在太太您的份上,要不就要将小姐送官,奴婢心裡着急,便把小姐托付給其他幾個老人,奴婢自個想法子脫身去求助,結果……&ldo;張嬷嬷說到此處,泣不成聲。穆夫人拍拍她的肩道:&rdo;不怪你,我知道,他們對你圍追堵截,最後還把永林給害了。&ldo;說起兒子,張嬷嬷更是淚如雨下:&rdo;若不是林兒,奴婢也難逃脫他們的黑手,太太,您還要對這對畜牲夫妻手下留情?&ldo;穆夫人長歎一口氣:&rdo;公孫謹這些年在大錦紮下根基,輕易難以撼動,他手裡掌握着慶北大軍,暫時,還不能跟他完全翻臉,經過今兒個一天,他也夠嗆,瑤兒心裡也好過多了,嬷嬷你放心,永林的仇,我絕不會忘,公孫一族,呵呵,很好,很好,總有一點,我會讓他們全族後悔不該生在人世的。&ldo;穆夫人美豔的眸中露出殘戾狠絕之色,俏臉如冰雕聖女,冷得不帶半點煙火氣。這樣的穆夫人張媽媽并不常見,這些年,夫人看似還年輕,其實眼角已經染了風霜,可見,過得也并不順當,得虧夫人志堅強幹,否則……張嬷嬷心中酸澀,殷殷地看着穆夫人:&rdo;太太不必太過自責,雖說小姐經曆了太多的磨難,可也未必不是好是,以奴婢看,現在的小姐,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性情,大膽,勇敢,堅強。&ldo;穆夫人微勾了唇角,眼中露出一絲欣慰:&rdo;不錯,現在的瑤兒,才是我殷紫茹真真的女兒,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我進去瞧瞧,這孩子從小就喜歡踢被子。&ldo;穆清瑤睡得并不安穩,腦子裡不時地浮現出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畫面。櫻花樹下,落英缤紛,三個孩子正在樹下追逐,小女孩年紀稍小一點,兩個男孩都米分雕玉琢,霎是可愛,其中一個,闆着一張小臉,從來不笑,她追在他身後叫哥哥,手裡捧着一捧瓜子:&rdo;哥哥,吃瓜子,你最愛的奶油瓜子。&ldo;冷臉男孩子一邊跑,一邊嫌棄地瞪她:&rdo;我才不要,什麼奶油,你拿吳媽擠得奶炒瓜子,惡心死了。&ldo;小女孩就有點委屈:&rdo;可是沒有牛奶啊,連隻羊也沒有……我這個……不是人奶,是我家阿旺的奶啊。&ldo;男孩一聽,差點吐出來:&rdo;你拿狗奶做的?&ldo;女孩笑得一臉得意:&rdo;是啊,阿旺隻生了一個,奶水好多啊,阿離哥哥,狗奶也是很營養的,副含維生素。&ldo;說着,一把抓住正在發楞的小男孩,小男孩一把推開她,拔腿就跑了。另一個男孩從樹後轉出來,對着女孩擠眉弄眼:&rdo;瑤瑤,你可真壞,又害阿離三天吃不下飯了。&ldo;女孩扔了粒瓜子在嘴裡:&rdo;誰讓他成天闆着個臉象隻小僵屍呀,張嬷炒的鹽焗瓜子真香,雖然比不得奶油,也還湊合吧,阿鴻,咱們去劃船吧,河裡有菱角呢。&ldo;桃花眼的男孩一聽就黑臉,轉身跑得飛快:&rdo;不要,才不要,我不會水。&ldo;&rdo;不會水我教你呀,總做隻旱鴨子可不行,将來你要落水了怎麼辦?&ldo;女孩也不追,對着男孩的背影喊。&rdo;才不要,爺是堂堂太子,才不會掉水裡呢。&ldo;遠處傳來男孩慌亂卻又傲氣的聲音。兩個男孩都被吓跑,女孩百無聊賴地一個人磕瓜子,擡頭仰望開得正好的櫻花,嘟嚷道:&rdo;沒意思,兩個小破孩也太不經逗了,櫻花開得真好啊,不是說,櫻花是某島國才有的麼?這個朝代就傳來了呀。啊呸,肯定也是咱們祖先先種出來,傳過去的,名頭又被人家占了。&ldo;穆夫人進去時,就見穆清瑤正秀眉緊蹙,眼角有哭過的痕迹,心一痛,悄悄過去,坐在床邊,握住她放在床邊的手,輕輕地塞回被子裡。穆清瑤翻了個身,穆夫人掖了掖被子,眼角微濕,怕吵醒了她,就安靜地坐在床邊,默默地注視着睡得并不安穩的女兒,心中如打翻了辣椒醬瓶子,火辣辣的生痛。穆清瑤睡得很晚才醒,腦袋酸脹酸脹的,昨晚做了一夜的莫明其妙的夢,睡得實在辛苦。墨玉聽到房間動靜,輕手輕角進來,掀了帳簾,看見穆清瑤瞪大雙眼,呆呆的,吓了一跳:&rdo;小姐醒了,怎麼也沒聲音啊。&ldo;穆清瑤故意眼珠子盯着一處不動,也不作聲。墨玉慌了,拿手在她眼前晃。穆清瑤連眼皮也不眨一下。墨玉忙去探她的額頭:&rdo;沒發燒啊,這是怎麼了?魔症了?&ldo;揚聲就喊:&rdo;張嬷嬷……&ldo;穆清瑤一把捂住她的嘴:&rdo;逗你呢,我沒病。&ldo;墨玉吓出一聲冷汗,惱道:&rdo;小姐又逗我,小的時候就喜歡逗奴婢。&ldo;&rdo;我小的時候也喜歡這麼逗你麼?&ldo;穆清瑤奇怪道。&rdo;是啊,奴婢六七歲就跟了您了,那時候您可是個小惡魔,各種新鮮法子逗人,早上叫您起床,您就愛這樣,可十歲以後,您就象變了一個人,安安靜靜,柔柔順順的,還不愛說話。&ldo;墨玉叽叽喳喳地說道。穆清瑤有點懵,墨玉說的在她腦海裡有些印象,而這些影像又不是屬于原身的,仿佛她親身經曆過一樣,可是,自己明明就是現代人,十歲時,媽媽死了,就被殺手組織收養,然後……十歲以後……好湊巧的時間段。&rdo;墨玉,小姐起了麼?太太在正堂等着呢。&ldo;外面傳來張嬷嬷的聲音,打斷了穆清瑤的思緒。洗漱完畢,從房裡出來,直接去了正堂,穆夫人看見她眼底的一抹青色,眼神一疼,對她招招手:&rdo;瑤兒,過來娘這裡坐。&ldo;穆清瑤笑着過去,在穆夫人下首坐下,擡眸見二堂嫂也在。&rdo;大妹妹可真是好福氣,日上三竿了呢才起來,可憐我就命苦,一大早就得跟管事婆子們叨叨,一攤子事忙得我頭昏腦脹的。&ldo;二少奶奶似笑非笑道。&rdo;怎麼?侄媳覺得辛苦麼?正好瑤兒回來了,你把手上的事分一分,讓瑤兒為你分擔一點也好。&l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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