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堂下人聽着,原告北靖侯世子告妻子穆氏不守婦道,以有婦之夫之身參與晉王世子選妃,犯有欺詐王室宗親,欺君兩條大罪,夜狀師,你代穆氏應訴,對此有何說法?&rdo;張京雲京堂木一拍道。&ldo;所謂欺詐王室宗親這一條,本世子最有資格說話,因為,這個王室宗親,就是本世子,張大人以為如何?&rdo;夜笑離優雅地往堂中一站,代表狀師身分的折扇輕輕敲打着掌心。&ldo;正是,世子你就是苦主,你的話,自然最能服衆。&rdo;張京雲道。&ldo;嗯。&rdo;夜笑離點頭道:&ldo;事實是,本世子早就知道她是有夫之婦,她來晉王府,也不是參與選妃的,是來求醫問藥的,至于被選為世子妃一事,純屬本世子對她一見鐘情,一廂情願,本世子利用親王世子身份強人所難,所以,如若北靖侯府要告她欺詐,不如告本世子強搶民婦好了。&rdo;張京雲怔住!繼而強忍笑意,一張原本就黑的臉,因為憋笑而又黑又亮。世子爺這一翻話,就象一記重耳光,打得顧氏腦袋嗡嗡直響。人家受騙者自己不承認被騙,還自承強搶民婦了,你能拿他怎麼着?人家說了,事情是他做的,你告他啊。可是,北靖侯府敢告嗎?&ldo;世子是喜歡穆氏,為了包庇她故意黑的說成白的,那日,在場的何止百人,大家眼睛是雪亮的,都聽見穆氏親口說,誰都沒有資格做晉王世子妃,隻她有,莫非,那麼多人的耳朵都有問題嗎?&rdo;幸好甯兒回來,向她連抱怨了好久,顧氏記住了當時的一些情形,如今這話正好拿來反駁夜笑離。夜笑離淡淡一笑道:&ldo;不錯,那日她确實是說了這句話,不過,那也是被人所逼,比如說,如果有人說你北靖侯府沒了穆氏的嫁妝就維持不下去,顧夫人你會怎麼說?會承認這是事實嗎?&rdo;這話點中了顧氏的穴位,她瞪大眼睛半晌沒有說話,不過,不要穆家嫁妝的話以前不能說,現在她卻敢說,因為,隻要坐實穆清瑤的罪狀,她的家妝北靖侯府不要,也歸侯府所有。&ldo;堂堂北靖侯府又豈會眼紅穆氏那點子嫁妝,世子您在說笑麼?&rdo;顧氏道。&ldo;咦,不在意清瑤的嫁妝?也就是說,會歸還她的嫁妝對不對?&rdo;夜笑離一臉驚喜地問道。他原本清雅俊秀,一臉喜氣時,整個人都象灑了銀輝似的,越發明亮耀目起來,大眼裡滿是期待之色,顧氏竟然有些不忍心說拒絕的話讓他失望。&ldo;嫁妝既是她穆家的,當然歸她所有,不過……&rdo;&ldo;大人,你可聽清楚了,不管情形如何,堂堂北靖侯府是不會争奪穆氏的嫁妝的。&rdo;夜笑離哪裡讓她将不過說完,大聲道。&ldo;是,下官聽得清清楚楚,書記官,請好生記錄。&rdo;張京雲道。顧氏有種啞巴吃黃蓮的悶苦。&ldo;就算當時穆清瑤不是特意去參選的,但她上台比試了是事實,最後也因表現優秀而被晉王府選中也是事實,她一個已婚的婦人,參加選妃就是大罪,基于兩個事實在,張大人,她騙婚的罪就不能逃脫。&rdo;顧氏到底鬥慣了的,很快抓事情重點。把話題又繞回來。&ldo;幾個月前,有樁轟動全京城的八卦,張大人可聽說過。&rdo;夜笑離也不急躁,慢悠悠踱到堂中,如閑談一樣道。&ldo;不知是很事?&rdo;張京雲道。&ldo;北靖侯世子夫人,毒殺有孕妾室,一屍兩命,被趕出侯府,幾乎身無分文,已至瘋颠,流落街頭,成天被一群孩子轉圍追着打罵,此事在京成幾乎家喻戶曉,到現在,随便從柳條胡同揪幾個熊孩子來,保證都是打過那位世子奶奶的。不知本世子此言可有出入?&rdo;顧氏聽他談起舊事,臉色頓時黯淡,不敢多言。&ldo;不錯,此事便是小的,也略知一二,府裡的婆娘沒說當茶八飯後的談資說笑過。&rdo;一旁的師爺道。&ldo;那也就是說,在三個月前,衆所周知,北靖侯世子已經休了穆氏,不然,整個大街上的孩子也不會罵她為&lso;棄婦!&rso;對吧。&rdo;夜笑離道。&ldo;不錯,下官也聽說過,北靖侯府網開一面,當時沒有追究穆姑娘的刑責,隻是休棄出府。&rdo;張京雲道。&ldo;沒有,那一次,犬子是寫過休書,但被穆氏撕了,算不得休棄。&rdo;顧氏忙道。笑夜離聽了也不急,繼續道:&ldo;張大人,殺妾一案,想必你比本世子更清楚内情吧,不知現在本世子要求重審此案,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rdo;&ldo;不錯,為證清白,穆姑娘曾請下官親臨北靖侯府過,當時,公孫一族的族長都在,事情脈絡清楚,證據确鑿,正真的兇首雖已伏法,幕後黑後卻一直逍遙,也是穆姑娘一念之仁,不願把事情做得太絕,給她和北靖侯府留了分情面,放過那人,可北靖侯府似乎并不念恩,如今反将她告上公堂。&rdo;不知何時,順天府外已經圍攏不少看熱鬧的百姓,因衙役們看得嚴,百姓們隻敢圍在外面。&ldo;原來,人不是瘋婆子殺的?呀,我家二虎可沒少檢石頭扔她呢。&rdo;&ldo;那豈不是被婆婆相公冤枉的麼?可憐見的,大過年的就被趕出侯府,孩子們也不懂事,圍着又打又罵。&rdo;&ldo;北靖侯府怎麼這樣?人家遭了麼多罪,回去後也沒怎麼着他們,到頭來,還在告她。&rdo;&ldo;又告她什麼?騙婚?她不是早就被休出府了麼?這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家三毛天天罵棄婦,瘋婆子,小孩子家家,若不是北靖侯府宣稱她被休棄,又怎麼會跟着喊?&rdo;&ldo;這北靖侯府也太不地道了。&rdo;&ldo;不錯,既然早就休了人家,棄婦的名聲早在外了,如今有人肯再娶她了,又來鬧,他們是想做什麼?欺負孤女嗎?&rdo;議論聲雖然炒大,卻清清楚楚傳入堂中,顧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腳底如踩針氈,難受之極。&ldo;可不是麼?北靖侯府弄得穆姑娘身敗名裂,棄婦之名傳遍京城,到頭來,又說她以有夫之婦之身行騙婚之罪,還真是人嘴兩片皮,紅的白的都由得你們說。&rdo;夜笑離也像閑聊了樣,接過一位百姓的話道。&ldo;那……那件事早都過了……總之侯府是沒有真休棄她的,外人不過是以訛傳論罷了,謠言怎麼作得數,穆氏與小兒如今仍是夫妻,有婚書為證,要說她被休,拿出休書來,不見我兒親手書寫的休書,說再多也是空話。&rdo;所有的人都用鄙夷地眼光看過來,顧氏真有點無地自容,但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現在打退堂鼓,北靖侯府更成了大笑話,以後昊兒出去,也沒臉見人。聽了此言,夜笑離長歎一聲,眼神幽幽地看着顧氏:&ldo;請問夫人,你是非要置穆清瑤姑娘為死地麼?聽說你與她三年婆媳,她待你敬若生母,孝順有加,既便被你冤枉趕出府門,回來後,也并非真正追究,她心慈寬宏,夫人就不念半點婆媳之情嗎?&rdo;他突然變了語氣,一副服軟的樣子,顧氏倒不好強硬的回駁,怔道:&ldo;也不是非讓她死,隻是,她确實犯有欺詐之罪……&rdo;&ldo;她已經隻剩一口氣了,随時都可能沒命,你還要告她,人心是肉長的,既然她是你北靖侯府名正言順的兒媳,她命在旦夕,夫人身為婆婆,可有挂念過她的傷情?可曾探望過她?就算她有罪,也該讓她傷情稍穩之後再來對薄公堂吧,夫人不覺得自己太過絕情了麼?&rdo;夜笑離緊眼着顧氏的眼,逼近一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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