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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頁(第1頁)

他道:“兒臣想奏的,便是此事。官倉無米,卻有價值三百萬,用以逢迎媚上的奇珍異寶。若十日後,赈濟斷了,先餓死一批人;六月趕插不上秧苗,來年顆粒無收,再餓死一批——一旦此事傳出,恐百萬災民嘩變,難以彈壓。一州亂,比淛州更慘的其餘州府亂是不亂?如今距周朝末年之亂僅三十六年,前車之鑒,兒臣不敢不思。到時天下大亂,皆由淛州起,那一幹罪臣是我大楚千古罪人,又豈是‘謀反’可以一語蔽之的?”他再叩首,仰頭與珠簾後的楚帝對視,道:“——兒臣不得不鬥膽,立斬此五人。為向父皇盡忠盡孝。”殿中落針可聞,高锷得賜座在旁,低垂頭顱,輕眯的雙眼卻露出森冷,這番話不是靜城王說得出的——他即使再有禹、稷之仁心,畢竟是個男子,又怎能說出這一番憂急天下萬民饑無食、寒無衣的說辭來?那番話中拳拳的慈母心懷,靜城王不能有,群臣不能有,楚帝不能有,世上任何争權奪勢的男人都不會有。那勢必是一個女人的話語,卻借靜城王之口,吐出在唯有男子立足的朝堂之上。一時之間,餘響不絕,竟有振聾發聩之意。——卻也僅回蕩了一息,列身金殿之人哪個不是拼殺出來,心如鐵石之人,父母妻兒亦可以不救,又何況天下萬民與之無親無故。俄而珠簾響動,寶珠搖亂,滿殿人失色,竟是楚帝一步步走了出來。他享天下三十餘年,此時行下台階,便如猛虎盤踞。蕭尚醴銀牙緊咬,楚帝蓦地縱聲大笑,道:“這麼說來,你無罪無責,反而有功,忠孝兩全!——寡人的大楚沒了你,就要大亂——若非你當機立斷無诏而誅,此時已然亡國——是也不是!”冷汗霍然布滿後背,蕭尚醴面色如雪,強逼自己不退反進,一步步如在刀山火海,白骨血肉中前行,踉跄跪在台階上,楚帝前,道:“兒臣不敢。”群臣壽山王都在他身後,不敢動彈一下。楚帝不待他跪穩便一腳當胸踹出,便如對待壽山王一般,将他踹得滾落階下。那砰然巨響使在場諸人都汗濕衣衫,高锷亦顫抖離座,被門生攙扶跪下。蕭尚醴額上冷汗涔涔,伏地許久并無聲息。楚帝暴喝道:“亂臣賊子,不是你還有何人!衛士,來!來!”蕭尚醴忽流淚示弱道:“父皇……”那雙美目竟已通紅,他低聲道:“兒臣聽聞,‘上行之,下效之’,‘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父皇千古仁君,在周天子失道之時救斯民于水火,為天下開太平……父皇,父皇已建大楚千秋之基業,必留青史萬代之聖名,皆因各地有小人谄媚以求寵幸,媚上欺下,苛待百姓,長此以往,才父皇英名受損。兒臣……敬愛父皇,不能坐視,故而甯可冒犯父皇,也要進谏——”铠甲铿锵,左右兩排執金吾執兵上殿,見蕭尚醴悲泣,這些粗豪之人竟猛一下束手無策,瞠目結舌,當啷三四聲,不止一人手中銅器墜地,不忍上前對他威喝一個字。蕭尚醴滿面淚水,自階下爬起,跪立膝行上前,抱住楚帝雙足,再三叩首,哽咽道:“求父皇罷建宮殿,以免予小人可趁之機。兒臣願以死谏,若父皇不許,請賜兒臣一死。”楚帝分明知曉他是挾大義忠孝以迫天子,卻陷入恍惚。那張臉,珠淚凝睫,绫帶滑落,露出其下遮掩的紅痕——豔若海棠啼血——朱唇已失血色,光潔額頭上那片血花顫動,他仿佛看見月前靜城王滿面鮮血,他仿佛看見更久以前——元月宴上,靜城王還不是一個他忌憚的皇子,而是他今生唯一疼惜過的子嗣,那個甯願為他擋刺殺,奄奄一息的幼子——他當時勃然震怒,幾乎要屠盡與宴之人,如今,卻為何對自己的骨血這樣無情?太子,齊陽王,英川王,那些孩童在年幼時都曾坐在他膝上。“種瓜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二摘使瓜稀。三摘尚猶可”——那麼四摘呢?他膝下已不知不覺空虛,若再殺靜城王,他固守三十年,為之連殺三子的皇位,難道要傳給壽山王一般的平庸之材?他冷冷看向靜城王,那張臉便是情孽!他在蕭尚醴面容中見到這一世五十年,他尋覓不休的相似容顔。周天子鹿苑之中驚鴻一瞥,她在湖畔桃花樹下,不聽宮女哀求,執意提起裙擺去拾那飄在湖中,上書“永懿”的紙鸢。那一眼足使他魂牽夢萦,夜夜籌謀,殺盡周室血脈奪她為妃。雖得到後不再有昔日驚心動魄之感,但她畢竟是他今生癡迷過的女人。楚帝如同立時衰老十歲,對蕭尚醴發頂,啞聲道:“……以性命進谏,你便沒什麼好怕的?”大事已成。蕭尚醴心頭巨石落地,眼中一澀,這才真落下淚來。作戲時不介意宛轉泣告,這時卻抿唇不肯哭出聲,跪在他身前靜了一時,才道:“兒臣隻怕萬民在大楚治下,日複一日置身水火之中……民生已如倒懸,我卻救不得……”“罷了,罷了。”楚帝道:“什麼死谏,童言無忌,寡人不同你計較。今日之事,靜城王功過相抵。壽山王勾結罪官,私相授受,回府思過。”厭煩轉過身去,拖着步子拾級而上,回到珠簾後。蕭尚醴閉眼,雙目中滾落一滴淚,不知是喜還是怅。壽山王跪在階下,搖搖欲墜,已再難撐病體,當衆倒地昏過去。一座樓閣建在王府高處石山的景緻上,庭外疾風驟雨,滿架薔薇細枝無力,正對一扇窗。午後天陰,蕭尚醴靜坐窗邊,在王府内也不束那绫帶,隻穿常服,不戴冠,頭發松散一半,随意披拂兩肩。自朝會陳情後,壽山王閉門思過不出,他也告病不出。這般雙眉含愁,對花不語,額上紅痕竟比雨打薔薇嬌豔。他伸手輕觸辜浣的手,道:“已到六月,阿嫂還暖爐不離手,太醫這般無用!不如召那殷無效看診?”辜浣笑道:“哪裡就有什麼呢,這幾天雨氣濕冷,過去就好。”她還想說些話寬慰,卻微微一怔,沒有再說。蕭尚醴原想問她樂逾——自前度撞傷額頭,樂逾探望贈藥之後再不曾與他相逢夢魂中。他體内雌蠱不安,夜深人靜時總聽聞一個離奇哭聲呼喚“娘親”,這定然與樂逾有關。但他不能問辜浣,辜浣知他與樂逾更夜園一役後在那密室裡發生什麼,卻以為他藥發時神志不清事後被瞞了過去,絕不能引她驚惕。既然樂逾不願留,他就唯有出其不意強留他下來。皇位排在樂逾之前,如今皇位已十拿九穩,留人他也早有謀劃,切不可在此時功虧一篑。蕭尚醴道:“阿嫂為我出了兩策。一為‘明志’——”辜浣微籲,便是當初聯合高锷,引一幹诤臣上書進谏,使靜城王可以挺身而出剖心明志。否則他雖是昭懷太子胞弟,上有其他兄長,為何要争位?為何皇位又非他不可?必要使群臣明白,因他是為天下生民安身立命而争。其中幾成真幾成假已難分清了。蕭尚醴再道:“二為‘縱火’。”楚帝一怒,必定将他貶去眼下最水深火熱之處,他便剛好引那一把大火滾滾濃煙燒回大楚都城内朝堂上。辜浣歎一聲,蕭尚醴道:“然而我并沒有按阿嫂教的做法,而是按我自己的做法去做。如今都如阿嫂謀劃一般奏效了。”他這月餘以來行事,如火中取粟,幾次三番劍走偏鋒,都不是辜浣教的,她素來點到為止。辜浣輕聲道:“或者如我教你那般,才是行不通的。這幾日我夢到從前許多事,我能思量的陛下早已思量到了。若是你沒有自作主張铤而走險地搏過來,隻怕今日已步尚酏的後塵。”她忽而釋然一笑,蕭尚醴擡起頭來看她,那雙美目望了她一晌,道:“阿嫂為我出了兩策,我在這兩策後又加了一策。這一策比起阿嫂如同兒戲,但卻足以使壽山王萬劫不複。”辜浣道:“哦?”蕭尚醴道:“朝會後我對壽山王說了一句話。壽山王不日必反。”辜浣雙眸閃動,壽山王對其母之死多年來耿耿于懷,并非宮廷秘聞,她蹙眉道:“你對他說:‘和妃乃是陛下手刃’?”蕭尚醴卻搖頭,美豔眉眼轉向窗外雨幕,水紅薔薇已被打落滿地,他唇色卻是朱紅,啟唇道:“我說的是:‘父皇早就知道你是個孽種’。”這雨下到傍晚,夜雨初歇,太液池邊一座半臨水的宮殿明燈高懸。殿四面都是茜紅紗幕,宮女拉動引繩使紗幕搖動,十六名美女在紗幕中持素纨團扇起舞。楚帝偕容妃坐在上首,玉階下第一席便是靜城王蕭尚醴,高锷等數位重臣也在有幸奉诏之列。殿中宮女太監往來侍奉,繁華的歌舞燈火遠遠傳出,飄蕩在夜色之中粼粼池水上。猛然鞋履磨擦之聲響起,楚帝慵懶躺倒,雙眉忽地一擰。蕭尚醴面容不變,滿殿歌舞如被凝住,一個親信太監蹒跚上前啟禀。楚帝譏笑,目光掃過蕭尚醴,道:“你的兄長——反了!城東暴亂,靜城王,寡人命你醜時之前蕩平亂黨,他既不知死活,寡人便準他自取滅亡!”你既逼反了寡人的另一個兒子,便由你來平息此事。赴宴諸臣都暗自度量,壽山王何其不智,全無征兆,突然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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