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去。殺着呀……淩絕袖輕巧地閃身躲開,秋葉般飄落廊欄之上,嘴角抿出一線寵溺,細長眉眼狡黠地彎起,也不回招,隻站在哪兒像正等待什麼似地背着手笑望翎绮沂。攻還是不攻?這是個問題。翎绮沂瞧她架勢即知她心懷叵測,一時不曉得如何是好:攻吧,怕她又用老方法鉗制自己,不攻吧,這口氣又咽不下去,與其讓她笑一輩子,不如用這個借口練練被擱置太久,快要發黴的武藝。“皇後的手可是被燙了?”她問得雲淡風輕,像是連關懷都吝啬的悭吝鬼。但她不問,翎绮沂也還沒感覺到疼。“沒事,燙了臣妾也照樣能伺、候、好皇上——”話間明明白白是另有所指,話尾也應時應景地甜美嬌柔九轉十八彎,淩絕袖就是再想裝傻充愣,也沒辦法将這昭昭然的“暗示”忽略不計。“是啊,皇後還有伶牙俐齒嘛。”她反诘,意下是指翎绮沂總拿歡愛說事,嘴皮子不饒人,可翎绮沂并沒有聽出她的這層意思,倒是聽出了點别的滋味兒。攤平雙手,看着自己被燙紅的手背,翎绮沂突然妖媚地綻開一抹笑意,勾人的狐狸眼朝淩絕袖抛出濯濯秋波,她回味似地舔了舔自己唇角,陶醉道:“皇上怎麼不說臣妾唇舌也好用呢?”“……”淩絕袖徹底被那絕美容顔上挂着的狐媚笑意打敗,腿一軟,身子後傾,眼看就要跌進陽亭下的溫泉中。翎绮沂玩歸玩,卻從沒想讓皇帝變成黃魚,下意識地,她飛身而上,及時攬住淩絕袖肩頭,雪貂軟靴輕點廊欄靠背,就勢将淩絕袖扳回,心内剛松下急氣,腳下便被什麼東西猛力一絆,回天無力的她隻好與心上人一起,撲通一聲,狼狽地掉入霧氣蒸騰的溫泉中。“淩絕袖你太卑鄙了!”若早知她是如此小人,她!她!她!她才不嫁她!“光會裝摔絆腿算什麼英雄!”翎绮沂從池底浮起,剛用手捩去順着青絲滑落的碧珠,便又被一旁學狗甩毛的人濺了一身水。溫池不深,卻是活水,兩人坐在池底玄武原石上,泉水正好沒過肩膀。淩絕袖纏住翎绮沂藏在水中的右手,對翎绮沂怒氣沖沖的質問并不上心,“朕又不想當英雄。”何止不想當英雄,她簡直連皇帝都不想當。讓她做個農夫吧……她天天都這樣想。養一大群鴨和鵝,讓最大的農婦從起床分辨到睡覺。或者讓她做個武教頭,每日去踢别人館子,再等人家打上門來,讓自家夫人出去揍他們個落花流水。再或者讓她做個賦閑親王,沒事喝喝酒,聽聽曲,玩鳥鬥蟲,讓女王大人想臨幸她的時候找不到人。總之,她覺得當什麼也比當英雄當皇帝好。十指交纏,她邪邪笑道:“朕隻想當你的夫君。”管它這夫君是不是倒着當的。翎绮沂明火未消暗火又起,看她那張陰魅的臉不順眼:“當我夫君就該把我弄水裡來?”“朕這不是心疼你這兩天太累麼?朕躺着任你擺弄倒是沒什麼,可皇後你看,”淩絕袖說着,将翎绮沂的右手牽出水面,撩開她的袖筒,現出一截光潔細臂,指着上面愈見繃緊的冰雪肌膚道:“你的臂肌這兩天來茁壯了些,可見為朕侍寝決不比扛大石輕松多少。”她臉不變色心不跳,一派有便宜都讓她占了的樣子。這番話聽得翎绮沂直想仰天長嘯,嚴重後悔前段沒給她看女德婦書,搞得自己現在那麼被動。雖然“魚,我所欲,熊掌,亦我所欲”,但那麼古怪的狀況為什麼會被她碰到?萬般無奈之下,翎绮沂靠近她,将另一手搭在她肩上,虛弱地問:“夫君……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婦德啊……”淩絕袖低頭,讓彼此鼻尖相抵,貌似直面主題地回答:“女子無才便是德。朕無才,即有德,多謝皇後誇獎。”這回,翎绮沂徹底認輸了,将臉貼在淩絕袖頸邊,心中稍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哀,她真誠歎息,“你太強大了……我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此事無關調笑,贊她強大也并非諷刺。畢竟從來,沒有人能在她的抗争中取勝,就像現在的自己。她……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即使沒有了淩絕袖這個名字,隻要她想,這天下便還是她的,興也好,衰也罷,被她拿在手裡把玩,或許就是仲景的命運。幸好現在她是将她攬在身前,不是提槍站在她面前或手持将令排兵于她陣前,否則……太可怕。世間人都被她騙了……差點連自己都忘記她是個不僅有着光鮮皮囊的女子——心無芥蒂是她的城牆,裝傻充愣是她的兵卒,殘忍殺戮是她的退讓……她一直在用最矛盾的方式實行着一個目空一切的強者對事與物的侵略,反而越似正面的進攻,越是她能給予的慈悲。就像她給的回答,乍聽,多麼像真的……“家訓如此,朕不強大對不起列祖列宗。”家訓……翎绮沂一聽她提家訓,立即想起那句貫徹界淩院上下的話“強大是為了保護心愛之人,無恥是為了愉悅心愛之人”,不禁趴在她頸間發起抖來,清脆笑聲與溫潤水聲混雜一處,便似樂師奏響排罄,為花無色影無痕的靜谧冬日覆上了薄薄歡愉。“皇、皇上還記得起家訓啊……”她像是要把積蓄十年的沉默都揮散般,笑得氣都短了,“真了不起呢。”嘴裡皇上皇上地喊着,用的卻是誇小屁孩的口氣。淩絕袖高度不爽,裝樣兇她,“叫夫君。”“不叫。”等我笑完再說。“不叫為夫的可要武力制裁了。”“就不叫,有本事就制裁啊。”女子自有女子的小别扭,她翎绮沂也不例外。通情達理久了,偶爾放肆一下,就算獎勵自己為國為民為夫為君的辛勞罷。見她堅持,淩絕袖也不含糊,說是武力制裁就真動起武來——偏頭含住就在自己嘴邊的微紅耳垂,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翎绮沂吃痛地發出驚吟,但不刻她便捂住了自己的嘴,隻因堂堂皇後做出如此失去分寸的事,實在太丢人。她推開淩絕袖,邊揉耳朵,邊愠惱地狠瞪那副正在壞笑的嘴臉。“你!”你卑鄙無恥下流!她想說,隻是還沒說到一星半點的緊要之詞,話茬就被人劫走,接下來她被弄得啞口無言,“皇後讓朕制裁的,朕制裁了皇後又不滿……這不是叫朕難做麼?”三字經啊三字經……她能不能暫時當一當潑婦?翎绮沂肺都快被氣炸了,一下從泉中站起,用力“哼”了聲,舉步往池邊去,但還沒走幾步,腳上盈滿溫水的軟靴便不見蹤影,回頭再想找淩絕袖算賬,哪兒還有她的痕迹。“淩絕袖。”她低喚,卻沒有收到應有的應答。“你要是被這種水淹死了,我可不為你守孝哭喪!”她倒沒有傻到真的認為淩絕袖會被這連半身都沒不過去的水淹死,但她記憶中淩絕袖并不識水,小時還因落入王府荷花塘中被泥液嗆得咳了半月,凫水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想都不用想。可靴子好好的穿在腳上,沒有自己跑掉的道理,她是踏水而行,就算走得急了些,也不該……罷罷罷,看看不就都清楚了麼。“淩絕袖,你别被我找到,否則看我不把你‘伺候’得三天起不來床。”她下定決心似地喃喃自語,雙膝随即跪落池底,将頭埋入霧氣彌漫的水面下。哪想到,這不看水底她還能咬牙切齒地咒皇帝早殡,一看水底她便慌了,顧不得口舌之争,立刻借力池中原石朝池心遊去。原來,此處她從未盡享的溫泉景池乃憑壑而積,四周摞着的巨大麻岩石塊隻起增漲水位的作用,并不像看起來那樣具有圍堰之功。池邊一圈之所以淺不沒腰,全仰仗池底的三層玄武加階,适才她們身處延伸最寬的淺階,自然難窺池之玄妙,但往池心方向去,五步之處,便是僅有三步寬度的中階,再來就是深達五六尺的底階,底階以外,則晦暗難明,深不可測。幾聲巨響,眨眼間本是清澄瓦藍的天幕不合時宜地變了顔色,冬雷滾滾傳入水中,震得滿池激蕩。她遊過池心,身邊仿佛充斥着的墨液,視線可及,僅為一臂,别無他法,她隻得潛降五丈,朝上查看,但透過灰亮背景,唯見微光與水,除此之外,别無他物。淩絕袖身着拖沓的龍袍,自己既然沒聽見布匹離水聲響,就說明淩絕袖不可能離開水面,但池底近在眼前,那人又能去哪兒呢?正當她迷惑不解時,手肘于不經意間碰到一牆壁樣的鉛直物體,再仔細一瞧,她發現在她所處位置正上方約二尺之處,有個可容兩人并肩而過的碩大黑洞,并有緩緩水迹推進向裡。活水必有源有尾。看水勢,那頭應同是容水之地。她運氣行掌,嗡然拍在石壁上,随即放心地向黑洞内遊去——能夠拍響便說明通道不會很長,回聲空洞雜亂便說明其間定有不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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