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并沒有廢多大的功夫,他們幾乎是看見的第一眼,便認出了阿蘭。
那是個盲眼的女孩,十七八歲的模樣,面容黃瘦,穿着厚重的棉衣難免清瘦。
似乎是先天的疾病,她眼睛被白色的黏液黏住睜不開,頂着太陽便開始流眼淚。
顧澈正要自我介紹,她伸手扒住了門框,側身用耳朵對着他們,似乎想聽清他們的聲音,“是青哥嗎?”
女孩的聲音嘶啞,簡直不像是一個女孩的嗓音,又因為過于激動而劈了聲,便更加難聽。
幾乎是下意識,兩人便知道,這應該就是他們在找的阿蘭。
阿蘭是青年才過門的妻子,家裡貧寒,娶阿蘭時青年甚至沒有錢為她做嫁衣,便多做了幾分工,攢下的錢就去給阿蘭買了串耳環。
隻是耳環還沒送給心上人,人便已經死于非命。
溫十安極不擅長應付這種悲情的場面,一見女孩開始掉眼淚,便側了身靠在牆上,讓顧澈去應付了。
顧澈将銅錢和耳環都交給阿蘭,隻說青年去了外地做工,暫時不能回來。阿蘭愣愣地聽着,眼淚還是在流,精神卻穩定了很多,等到收下了明顯多于青年給的銅錢,她才彎腰說了聲謝謝,低聲對顧澈道:“您是好人,麻煩您告訴青哥,我會等他的。”
離開這個簡陋的小家時,顧澈的神色明顯差了許多,溫十安扯了扯他的袖子,試探性問:“你覺得她信嗎?”
顧澈回頭看時,阿蘭仍然扶着門框,像是渾身的重量都壓在上面,她将耳環戴在耳朵上,一聲不吭地目送着二人離開。
顧澈搖了搖頭,聲音沉重:“她不信。”
心裡是不信的,卻隻能告訴自己,一定要信,不然生活便真的沒有盼頭了。
“你盡力了。”溫十安勸道。
“我知道,我做不了什麼,我隻是在想,我們真的可以改變這樣的現狀嗎?”顧澈揚起個笑,卻比哭還要難看,“我們真的能救他們嗎?讓往日千萬魂不愧犧牲,讓此後萬千人安享盛世,我們真的能嗎?”
“我怕......怕我們奮鬥來的時代,愧對人民的期待,我更怕我們甚至赢不來那樣的時代,十安啊......”他頭一次露出這樣的迷茫來,雙眼通紅,便隻能以手捂住,聲音的顫抖卻不可避免,“我好難受......”
“你累了。”溫十安扯着他的胳膊将人摟緊懷裡,像從前無數次那樣,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撫,“不過是荒唐人世,推翻了它就好,我陪着你。”
閉上眼都是中國的光明,可睜開眼便是暗無天日的生活,腐臭的社會。确實太累了,顧澈心想,好在他并不孤獨。
。
短短幾天,上海就封了城,李烈鈞的隊伍即将到達南京,北洋政府慌了神,一紙調令緊急發往江蘇,讓都督帶兵平凡叛亂。
衆人等這一刻等了太久,劉叔幾人率先抄近路去了軍營周圍蹲守,陸邢囑咐好這些人,就從軍營趕往百樂門,預備與顧澈辭别。
隻是人還未出巷口,就被一雙手從身後捂住了眼睛,他下意識要反抗,身後的人将他死死按在懷裡,悶聲道:“是我。”
他愣了一秒,随後以更淩厲的招式,将後肘捅向身後人的腹部。
“嘶!”身後人沒有防備,被他結結實實地打在腹部,手上卸了力,竟然任由着他逼到了牆角。
陸邢翻手間将銀簪抵在他脖頸間,呼吸還有些急促:“如今戰事将臨,趙副官不去平反叛亂,來找我做什麼?”
他們之間這樣的對峙太多,幾乎每次都是旗鼓相當的拉扯,唯獨這次,趙元德被他抵在牆上,卻頭一次地,露出了順從的姿态。
他伸手想繼續抱着陸邢,頸間的簪子逼近了幾分,讓他隻能歎了口氣,而後認命地垂下手。
“我知道你要做什麼,軍營外是你的人吧。”
“趙副官什麼意思?”陸邢冷了神色。
趙元德用手指按下銀簪,兩人之間徹底沒了阻隔,他才上前一步,以一種并不冒犯的姿态環抱着陸邢的肩,“這次平反不隻我一人帶兵,我不知道你有多少人,但刀槍無眼,況且此事之後,上海必定容不下你們。”
“趙副官來同我說這些做什麼?”陸邢眼睛有些紅,又被他強行止住,他伸手推開趙元德,又在那個妥帖的環抱下摸走了對方的槍,此刻就指在對方的頭上,“抱歉,我确實聽不懂。”
趙元德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下一秒,他極其迅速地握住陸邢的手腕,隻輕輕一扭,槍便脫了手,順勢被他勾住,在手上轉了個彎,陸邢便背抵着他,又被壓進懷裡,而槍也指在了陸邢頭上。
“你打不過我的。”趙元德陳述事實一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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