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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仲明想了想，答道：&ldo;要麼派王世充将軍前去招降？&rdo;李密擺手道：&ldo;張善相此人，從前最聽我的，王世充他不放在眼裡，讓王世充自己去，我倒是不放心。&rdo;呂仲明馬上就了解了，李世民過來問他意思，顯然已是收到了風聲，而李密要用這個理由說服李淵，讓他派自己出戰，否則來了這麼久，隻領個空頭閑職，未免太不好受。李建成道：&ldo;黎陽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北通幽州，南接登封，古時苻堅大帝有方城一戰，若能得黎陽，可一舉收複周遭縣鄉，積糧以備戰窦建德。&rdo;呂仲明嗯了聲，打量李建成，李建成又道：&ldo;父親也有意盡快收複力量，但秋收之後，就要朝并州用兵，隻怕騰不出手來。&rdo;李密笑道：&ldo;伐交方是上策，要收複黎陽，用不着多少兵，給我兩千人足夠。&rdo;李建成征詢地看着呂仲明，呂仲明心道果然是這樣，看來李世民還是很聰明的，知道李建成與李密走得近，于是來求自己，過來解圍。若所料不差，李建成應當是想朝父親推薦李密，讓他收複一塊戰略要地，而李世民卻算準了自己父親的疑心病，别的人還好，唯獨李淵，對李密的防心甚重。不管太子如何保證，李淵都不會任由李密發展自己勢力的。你不懂你爹……呂仲明心中道，難怪李建成總是不讨李淵的喜歡。&ldo;也罷。&rdo;呂仲明放下杯子，說：&ldo;咱倆不如就……&rdo;李建成微笑道：&ldo;多謝國師相助。&rdo;李密登時大喜，知道這次終于有希望了，親自把二人送出來，呂仲明便上了李建成的馬車，一路往宮裡去。李建成走在路上，還回頭朝呂仲明笑道：&ldo;父皇見到國師，一定不勝喜悅。&rdo;&ldo;是啊，很久沒入宮了。&rdo;呂仲明沉吟道。李建成微一怔，問道：&ldo;國師有何疑慮？&rdo;呂仲明回過神，搖頭道：&ldo;沒有。&rdo;到得正殿外，呂仲明又停下腳步，朝李建成道：&ldo;建成。&rdo;李建成期待地看着他，呂仲明微一笑道：&ldo;你不懂你爹。&rdo;李建成眉頭擰了起來，呂仲明卻作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先進去，李淵正半倚在榻上，由一名妃子按肩膀，側頭與裴寂說話，見呂仲明來了，忙坐直身子。&ldo;國師可是好久沒進宮了。&rdo;李淵笑道。距離上次二人碰面，已過了一個多月，呂仲明笑道：&ldo;今天與太子聊到黎陽一事，恰好便來見見陛下。&rdo;&ldo;哦？&rdo;李淵敏感地立起眉頭。李建成上前道：&ldo;邢國公李密居長安已日久，黎陽之亂未平，依兒所見，不如讓他前去收服黎陽，如此來年幽州，登封一帶可繳糧稅，更可占據此城，以圖取窦建德之地。&rdo;&ldo;唔……&rdo;李淵眯起眼，看也不看李建成，目光集中在呂仲明身上。呂仲明暗道李建成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故意的，我還沒說話你搶着開口做什麼？然而李建成已說了，這事也摘不掉了，隻得答道：&ldo;仲明也是如此作想，李密既已來投長安，總得給他找點事做，何況他更誇下海口，應允隻要給他三千兵馬，由王世充帶領，便可收複黎陽，此話我已轉達到了，供陛下抉擇。&rdo;李密要的隻是兩千人，呂仲明反正順水人情不嫌多，又給他加上了一千，李淵便不說話了，緩緩點頭。&ldo;寡人會考慮的。&rdo;李淵道：&ldo;畢竟并州之戰方是要務。&rdo;呂仲明把話帶到，便不再逼迫李淵下決定，退了出來，正要離開宮中時，李建成卻從身後匆匆追上，說：&ldo;國師。&rdo;&ldo;太子。&rdo;呂仲明轉身道：&ldo;今天的話，說得不是時候。&rdo;&ldo;我知道。&rdo;李建成微微一笑。呂仲明登時為之一怔，打量李建成。李建成歎了口氣，說：&ldo;李密堪當大任，可惜時運不濟，未能發揮滿腹才幹，郁郁不得志，我知道父皇不願用他……可是國師。&rdo;李建成注視呂仲明，說：&ldo;我身為太子，難道不應該為國家考慮麼？一個人就能收服一座城，何必又輕啟戰端，妄動幹戈？&rdo;&ldo;你是否想過。&rdo;呂仲明反問道：&ldo;李密如今境遇，是何人造成？&rdo;李建成沒有說話，呂仲明久久沉默，知道李建成想用李密，說是愛賢，實際上卻是同病相憐，因為李建成也抱着與李密同樣的煩惱，願意用他。&ldo;恰恰是他自己。&rdo;呂仲明答道。李建成不吭聲了，呂仲明一拱手，轉身離開。數日後的晚上，消息傳來，李淵啟用李密，讓他率軍前往黎陽，武将們各有反應，尉遲恭回家時便問：&ldo;我回城的時候看到李密帶兵出去了，據說是去黎陽，你朝陛下說的？&rdo;&ldo;李建成要用他。&rdo;呂仲明随口道：&ldo;讓他走罷，也省得在長安被你們排擠。&rdo;尉遲恭笑了笑，沒說話，呂仲明忍不住道：&ldo;你要派人追上去暗殺他嗎？&rdo;&ldo;我自己去。&rdo;尉遲恭道：&ldo;你不必管了。&rdo;呂仲明提醒道：&ldo;你最好先問問世民的意思。&rdo;李建成想用李密，而李淵則不會放過李密，多半也會設法除掉他，隻不知是在黎陽收複前，還是收複之後。李世民的态度則很明确了，他不想李密立下戰功，也不願李密為他兄長所用，在殺他的事情上，李世民終究還是動了恻隐之心，想放他走算了，前提是不能投靠李建成。父子三人各有态度，呂仲明心想也隻有你們李家才想得出來這種事。尉遲恭練兵數日，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也不多說，便回後院去洗澡，晚上兩人纏綿一會睡了。一連幾天，尉遲恭都呆在長安，而六月十六，正是羅士信設宴之時，李密已再無消息傳來，時值初夏，當夜花好月圓，羅士信在府中大宴賓客，武将幾乎無一例外，全部到場。李靖雖在外征戰，紅拂卻也派人送來賀禮，一時間府内張燈結彩，好不隆重，秦瓊與呂仲明未到傍晚時便來了羅府，秦瓊給羅士信換服，呂仲明卻走到公孫氏房外，敲了敲窗門。&ldo;大嫂好。&rdo;呂仲明笑道。&ldo;還不是大嫂呢。&rdo;公孫氏對着鏡子，淡淡道：&ldo;隻是個妾，國師折殺我了。&rdo;呂仲明前來，還有一事未說清楚，須得與公孫氏好好談談，緣因佛門雖已退了，燃燈也不知去向，祆教卻還在長安城中，祆教也不傳教，但一天在長安，呂仲明便不能心安。&ldo;都出去罷。&rdo;公孫氏淡淡道。婢女們便放下梳子，眉筆等物，經呂仲明身邊告退。第七十三回：敕令…&ldo;燃燈前輩呢？&rdo;呂仲明問：&ldo;我好像沒看到他來觀禮。&rdo;公孫氏眼中滿是疑問，從鏡裡看着呂仲明。&ldo;查拉圖斯特拉教主。&rdo;呂仲明解釋道。公孫氏打開胭脂盒，低眼答道：&ldo;他走了，臨走時囑咐我帶一句話給國師。&rdo;呂仲明嗯了聲，知道果然有吩咐，公孫氏又說：&ldo;祆教從波斯傳來，曆時日久，以火為尊，卻從未想過進朝廷内去，獲一席之地。國師若放心不下，可把長安城内祆教連根鏟了，但教主說，你不會這麼做。&rdo;呂仲明笑了笑，公孫氏道：&ldo;教主又說，羅将軍與國師是兩世手足……&rdo;呂仲明的臉色馬上就變了，說：&ldo;什麼？解釋清楚點，手足？&rdo;公孫氏擡眼，從鏡中看着呂仲明，兩人怔怔對視良久，公孫氏一臉迷茫。公孫氏答道：&ldo;國師不知此事？&rdo;呂仲明也是一臉茫然。公孫氏見呂仲明十分震驚，忙起身過來，到了呂仲明面前便拜，呂仲明忙道：&ldo;起來起來。&rdo;公孫氏道：&ldo;賤妾替祆教中人，感謝國師賜本教一席之地。&rdo;&ldo;好……好的。&rdo;呂仲明的表情已經有點僵了，說：&ldo;你……随意吧。&rdo;呂仲明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走出房去，站在院子裡發了會呆，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暮色降臨，一輪圓月懸于天際。祆教想劃個地盤，給就給了，倒也沒什麼，奈何那句&ldo;兩世手足&rdo;，令呂仲明太也震蕩。回想起呂布來長安時，對羅士信的照顧，雖然隻是短短數日，離開時也未曾與羅士信告别，但呂仲明終于察覺出不妥。父親說過，在很久以前，自己有個尚未謀面的大哥‐‐呂仲明依稀想起來了，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這個哥哥并未跟着父親上天界成仙，在人間走完一世，如今再次與他相見，難不成這就是冥冥之中他們的聯系麼？人生于天地，也将歸于天地，魂魄化入天地後，歸于&ldo;道&rdo;，滌盡記憶與&ldo;道&rdo;融為一體，而新生兒出生時，&ldo;道&rdo;再度化形，聚集為三魂七魄，注入人的身體。前世今生之說，乃是天地最深層的奧秘，令人無法窺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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