轶事裡的主角正盤坐在茶案前,一身月牙白的錦袍,繡着銀色的流雲暗紋。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搭在茶案上,食指有意無意地沿着瓷白的杯沿緩緩臨摹着線條。身子半側着,半張臉掩映在陰影裡,許是地上的錦袍映着慘淡的銀光,背影顯得些許寂寥和脆弱。
李珰掀簾而入,正坐在茶案的另一面。
司馬烠的背脊這才正了正,端起幾分姿态,倒不是為了顯得高高在上,整個人仍然浸潤在一種溫和的氣質下,親切,又對客人以示尊重。這是章懷太子刻在骨子裡的教養。
李珰似乎視而不見,端起面前的鬥笠盞,茶水泛起清亮的青綠色,他一飲而盡,潤口回甘。他雖然不懂茶,好不好喝還是品嘗得出來。
“好喝。”李珰挑挑眉。他今日穿着騎服,沒有寬大的袖子和裙擺約束姿勢,也沒有這些華貴衣裳撐起威儀,舉止利落潇灑,看不出什麼“殺神”的影子。
另一邊的司馬烠則撩起繡袍,添了一杯烏梅茶,淺笑着開口:“你之前嫌我的茶有些苦澀,我特意加了烏梅。”像是表功,司馬烠也挑了挑眉,整張臉這才有了些生動顔色。
李珰看他第一眼,便覺着太子臉色蒼白,眼下有些烏青。
看來昨日朝堂上争執過後,太子與皇帝之間還有更深入的較量。
春明山在京郊南,以“梅山雪景,蓋覆淮安”聞名。此山山腰處有一高閣,為傾山攬月,推窗而望,北面可看盡淮安城風光;南邊便是滿山的梅花與充盈漫室的馥郁香氣;東邊隔山相望,則是春明山主峰上的皚皚蒼雪。
景是好看,就是有些太安靜了。
李珰用力地揉了揉眉心,臉色有些難看。
司馬烠幽幽歎了口氣:“你的病又加重了?”
世人都說靖遠大将軍李珰愛風月,喜熱鬧,好看十三人戲。
李珰用手撐着額頭,閉着眼,凝神穩了穩情緒:“在軍營裡呆習慣了,太安靜的環境有點受不了。”再睜開眼,表情恢複如常。
司馬烠也沒有繼續追問什麼。起身開了東邊的窗,獵獵寒風拍着窗戶,還送來了春明山特有的梅香。李珰不喜歡聞香,這下卻也不得不忍受一二,畢竟頭的确有些抽痛。
司馬烠在房間的爐鼎内添着炭,話題緩緩展開:“光炎他們想用議和卸了你的兵權,關于豫州,你打算什麼時候拿下。”
光炎,便是司馬烠的皇弟,當今天子的三皇子,司馬熾。他的母妃是貴妃陳氏,而陳氏背後是淮安四大世家之一的陳家。
李珰對朝堂之上的明争暗鬥不大關心,沒有點評前一句話,直接回答了後面一個問題,或許也不算回答吧。
“豫州可攻,不可守。”
豫州挾關東、關中二地,又是糧食生産重地,若得豫州,定能讓魏戎元氣大傷,攻下魏戎又能多上三分把握。
司馬烠仔細撥弄着眼下的炭火,空中升起袅袅耀目的金色炭星。
李珰的十萬軍馬與朝廷其他士軍不同,是靠編制流民組織起來的。朝廷那邊不肯松口,軍隊擴充便是難事。若是讓李珰另統其他軍隊,不僅幾位将軍不幹,朝堂上反對的人怕是比魏戎的敵軍将領還多。
豫州地大,又是軍事重地。一旦攻克,鎮守的守軍必定不少,可調動作戰的兵力便會分散,李珰的十萬軍可能就不夠用了。
未等司馬烠開口,李珰笑了笑:“這幾日,張家的小子估計就要南下去投靠他祖父的舊部。”
像是随口提起一樁不大重要的新聞。
司馬烠偏頭看向李珰,那人眉眼得意,瞧不出半點苦惱與憂心。
也是,他并不在意這些,本就是自己半騙半哄地将他綁下山,不然,他還在山上當着不可一世的山寨大王。
想到這,他自己也不禁笑了笑,舊年那些沉重的、扯不清的恩怨好像不那麼重要了。
“好吧,你隻管打。”司馬烠放下火鉗,踱步走向茶案。烏梅茶早就涼了,他還是端起一杯:“之後你離京,我便不相送了。祝君此去,平安凱旋。”
至于未說的承諾,他們都隻能以命相付。
遣筆作李珰(4)
淮城轉眼來到了十月,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絕,整個城市攏起淡淡霧色,染上泛黃帶褐的梧桐葉,多了些難以言說的滄桑沉重之感。
省博物館日常遊客量不少,多是從外地趕來參觀的。崔負獻沒有走館前的柏油大路,而是走了工作人員通行的博物館後門,是一段掩映在松柏陰影間的青石小徑。
許是胸前挂着的工作證不大顯眼,開始保安還攔住她,畢竟崔負獻也是第一次過來,她不得不擡手亮了亮薄薄的塑料片,上面刻着她的頭像與姓名,還有一欄楷字:章懷太子墓研究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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