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勢先造起來了。
陸承言回憶着早些日子并不上心的舊事,唇角緩緩拉下去,天色晦暗眼看又要下雨,他隻說道:“你且回去,我去堤上走一走。”
“好……”商蘅芝點頭,打了個呼哨,一匹比南郡矮馬高上許多的馬匹踏着輕步子來了,她搓搓眉毛,一手黑漆漆的油:“我先走一步。”
傘被她放進陸承言懷中,商蘅芝一夾馬腹快速離去,馬蹄踩上方才留下的車轍,留下一片淩亂的印迹。
玉京城裡多雨的很,沒走幾步路,天上的瓢又開始潑起來,他并不撐傘,腳下的燕沉河打出了隆隆的水聲。
沄州瘦馬的事不是沒人管,但世家的立場各有不同,靠軍功的雖然名聲正旺,未必能把手伸長,插進這爛得流膿的毒瘤中去。
整個沄州都被包裹得密不透風,縫隙中能聽到哭喊和慘叫,也能聞得到裡頭傳出來的腥氣,卻沒一隻手能伸進去,打破這擰出的囚籠。
他将傘柄支在泥土上,覺得過于緊繃的背脊撐不住寬敞的衣衫,指尖漫無意識地擦上那枚南紅扳指,指尖一觸即分,他輕笑一聲:“亂臣賊子。”
金明衛的駐地不遠,在金明池和朱雀大街的夾角中,值錢得不能再值錢的好地界,掉塊磚都能砸中個達官貴人的金街坊,分給了他們一座獨門小院,畢竟是京都門面,沒舍得趕到城郊大營裡操練。
新院子裡有一股混合着木材和生漆的氣味,顯然是還沒收拾停當,金閃閃的牌匾剛挂了一半,在風裡嗚嗚嗚地抖起來。
裡頭的院子裡點着幾豆燭火,本該在脂粉堆裡打滾的少爺兵們灌着濃茶低聲争執。
黑漆漆的房檐下燭火飄得像鬧鬼,一會飛起來一會掉下去,有人窩在門前薅自己沾水的皮靴子,看見走進來的人影,跺了跺腳道:“将軍回來了,查着呢,這水深得淹死人,總得查個三兩天。”
“盡量快些罷。”
——
紅背仙吃上了今晚的魚食,填飽肚子之後,終于有了點生龍活虎的氣息,它劃着水飄在水面上,臉盆被周檀擱上了窗台,整條魚懶散地披着星光,兩眼一閉不問世事,很有些就此隐退的意思。
“見者生财真的準嗎?”于錦田夾着算盤特意繞路過來,喜出望外地盯着盆子,眼神之火熱,叫紅背鯉魚吓得縮了一縮。
“别整這歪門邪道了……”瑪霓推他:“你不是算賬去了嗎?賬走完了嗎?才給的錢,怎麼還哭窮。”
“錢這等事兒……”于錦田嘿一聲:“隻愁不多。這紅背仙,當不當真啊?”
“行了吧你,你那百年綠背聚财龜,還有你那啥招财金靈芝,不就都是個騙局?吃完一塹還想吃,趕緊算你的賬去吧。”
于錦田戀戀不舍走了,走之前還撒了些自己吃剩的米屑,但大仙似乎對貢品不甚滿意,尾巴一拍,毫不搭理。
周檀把盆子推出去,又垂下窗帷,他聽見赫連允跨步走進來的聲音,也沒回頭,隻是說道:“魚尾上有印痕,你說得沒錯。該是南郡家養的紅背仙,怎麼會跑到這處來?”
“看來這淖子底下,有些故事了。”赫連允輕聲說。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
這位紅背仙的業務不太能打,在這裡另外送大家一隻新的紅背錦鯉吧,見者生财,生财有道——
第43章、活水口
最上面的泥層慢慢散開,一層層的泥炭被翻攪着,能瞧見,這朵紅蓮,到水下了。
平日裡沒人會往白骨淖子上走,更沒人會扒開水面,去瞧一瞧下面的情景。
淖子周邊沒個人影,早年居住在這兒的人也都換了地方,離它最近的茶棚也極其避諱,很少提起這一攤子泥水。
辎重部和軍械部大眼瞪小眼了幾天,根本沒拿出來個可行的章程。
人人都想下去一探究竟,人人都扒不開厚厚的一層泥。經年累月的沉澱像是一堵極深的牆面,眼看能撞得頭破血流。
述問風天天騎着自己那帶輪子的碩大千裡望,從營地的這頭滑到那頭,雞還沒打鳴,他的聲音隔着窗子,帶着骨碌碌的輪子聲音,準時準點把周檀從枕頭上薅起來。
“能有什麼章程啊,我一個做破機關的,做個傀儡都要半條命,哪有什麼,能讓人下到淖子地下還能活着出來的機關啊。”
周檀隔過窗子,劈手奪過他手裡的小千裡望,隔過重疊的琉璃片,那頭是搖曳的燕山草叢,他看了幾眼,還回去問道:“真的做不出來嗎?”
“郎君啊……”述問風搓着自己油成一團的頭發,撫膝蓋長歎道:“我看你還不如試試閉氣下去,說不定還比這一堆雞零狗碎的機關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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