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顔色純粹的紅背魚,在南郡玉京城裡也少見,背上像是抹了一層厚厚的胭脂,細小的鱗片微微張開。
胖頭鯉魚翻着白眼和雪白肚皮,懶得搭理人一樣,自己拍着尾巴打水,自娛自樂起來。
周檀蹲着端詳兜圈子的魚,默不作聲地支起自己的下巴颏。
水珠飛濺到他臉頰,周檀也沒省出手去擦,拿眼神一直盯住拍着尾巴的胖頭魚。
“機要部……”瑪霓呼地一下拉開簾子,張大嘴沖着他做口型:“機要部的人來了——郎君要去看看嗎——”
周檀沖他揮了揮手,沒動彈,隻是繼續盯着魚看,他聽見外間細微的聲響,沒有轉頭,依然翻來覆去地盯着魚看。眼神剝皮拆骨,從魚頭一路刷到魚尾去。
赫連允接手了那本冊子,見機要部的人聞着氣味來了,也沒再翻來覆去琢磨着看。他擡手示意,遠遠指向桌子上等待被剖開的冊子。
機要部來的人身材矮小,穿了一身半舊的灰袍子,耷拉兩條眉毛,眼睛也沒睡醒,隻有一道縫,打扮得跟個灰皮耗子一樣。
他撒腿直奔那攤開的灰土冊子,一柄指頭長短的蟬翼刀攥在他手裡。
薄到透光的刀片靈巧地在手指間上下飄飛,刀鋒一過,紙屑跟着紛紛飄落。
單薄的紙張被對半分成了兩層,又再次分為四層。剖到第十六層時,漫着金粉的字迹漸漸地顯露出來。
“成了。”
刀滑進了衣袖深處去,機要部的人進來沒多久,就腳不沾地走了,半點風都沒帶起來。
正門有路偏偏還不走,兩腳一跳,扒着牆出去了,隻剩窗戶在風裡微微動彈,是屋子裡有人來過,僅剩下的一丁點兒痕迹。
瑪霓伸手戳了戳魚肚皮,魚不搭理他。靈童白眼一翻輕哼一聲,蹲下來持續盯緊了魚背。
他像是在數鱗片,嘴裡念念有詞,仔細一聽:“清蒸還是紅燒,不如炖了湯。”
腹背受敵還被威脅,魚的尾巴也不敢再悠閑地擺動了,紅背胖魚翻過身來,不作聲地沉到水底,一串細小的泡泡飄出來,上了水面。
好像埋在水底就沒人看見了似的,這嬌貴又遲鈍的做派,還真像南郡大缸裡養出的胖錦鯉。
“郎君……”瑪霓不再背菜譜了,突然開口問,聲音壓低:“有沒有聽說過紅背仙的故事?”
“聽過太多版本。”周檀道:“但似乎沒什麼新奇的,你是說紅鯉妖女和漁夫的故事麼?那倒有些太凄慘了,妖女被天雷劈得消散,是這個故事麼?”
“不不不,我倒沒聽過這版本……”瑪霓搖起手來:“紅背仙,邪乎着呢。雖然都說見者發财吧,但我說這财吧,能不能守得住,才是個要命的問題。”
紅背鯉魚噴了泡泡兜圈子,認同似的,又攪起自己的尾巴來。
水被它潑到兩個人的臉上,瑪霓怒噴口水跟它對嗆起來,周檀失笑,眼從擺動的魚尾巴轉到圓胖的魚頭上。
紅背仙,見者生财。他抿起唇,隻是搖了搖頭。
——
宋青菏是乘着油蓬車離開的,她從暗夜裡冒出頭來,又在暗夜中悄然抽身而去。
雪融春苑收攏爪牙,整棟樓像是一頭黑沉的噬人野獸,唯有張開的血盆大口裡,透露着一點光。
車夫為她卷起垂下的簾,眼觀鼻鼻觀心,伸出枯瘦的手指扶起穿裙的仕女來。
馬蹄踩上堆積的落葉,卻也并沒發出什麼聲響,破琵琶抛在門前,成了無人問津的一堆碎屑。
嘎吱一聲,車輪轉動起來,粉塵揚起,車馬漸遠。
商蘅芝遠望着離去的車架,擦拭着衣袖上的灰塵,兩根細指頭輕輕一彈,她回頭問道:“要查麼?查沄州的事兒。”
“要查。”陸承言沉聲說:“自然要查。”
“沄州郡王前腳回了京城,後腳就鬧出這事兒。”商蘅芝又說:“他在沄州說一不二,不定知道些什麼東西,改日去一趟吧……”
“好。”
沄州郡王紀泊旌,算是今上那一窩孩子裡,受嬌寵的,宮裡的皇後誰都知道是個擺設,膝下養了兩個已出嫁的公主,皇帝的白月光麗華貴人,也隻有一個才開蒙的幼子。
再者,貴人天真嬌憨出了名,沒人拿她當心機深沉的主子。
幾個不受寵的孩子全放風筝一樣地散出去了,安排到四面八方去攪渾水,隻剩這一位,雖然隻是個郡王,活得遠比親王們還滋潤得多。
沄州毗鄰西沙島國,往來的商路東西南北都有,縱橫纏繞,算是一串王爺封地之中的繁華煙花地,比起人人隻知道揮舢闆拉破船的泊州,昌盛上不知多少。
前些年鬧旱,燕沉河都差點斷了流,糧庫的糧食沒怎麼出,沄州的肚皮癟起來了,堪輿閣還掐指一算,隻把雲州做沄州,改了個名,求來了一場澆透天地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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