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雯潔感到肚子上那一道嫩粉的疤正在發出疼痛。司儀握着銀色的十字架站在床頭,王嬸下垂發黑的□□堆在房間的角落,像一雙饑餓的眼睛。這是最黑最冷的雨夜,被子是洶湧的波浪,少女的身體是唯一可以停靠的島嶼,吳雯潔隻能緊緊貼着她,牢牢抓住她。
郭婉的頭發散在吳雯潔的胸口、手臂。她們的的頭發纏在一起。吳雯潔覺得自己像一個垂垂危矣的病人,她的渾身插滿黑色細長的管子。郭婉是一瓶藥,是晶瑩剔透的生命。
郭婉還是每次下課就到辦公室去。看到郭婉過來,吳雯潔總是笑得眉眼彎彎,她把一顆巧克力放在郭婉的手心。然後用一種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郭婉真努力,這次又進步了。”或者“這個題很難都答到點上了,真厲害,要繼續保持哦。”吳雯潔的手披着慈愛摸上郭婉的頭。郭婉咬着嘴唇,眼裡有欲言又止的哀切
郭婉不喜歡吳雯潔這樣:每次對她好之前,吳雯潔總要敲鑼打鼓地宣揚一下。她的愛每一份都有根有據,她的愛是商場裡抛售的商品。“兩元一件,兩元一件。”她就是這麼說的吧。
郭婉要的是情難自抑,不問緣故,坦蕩自由的愛意。
郭婉不要暴雨裡的雨傘,她要那場暴雨。
“你是不同的,唯一的,柔軟的,幹淨的,天空一樣的,你是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帶着陽光味道的襯衫,日複一日的夢想,你是純潔的,天真的,玻璃一樣的,什麼也污染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
“怎麼樣?”袁佩儀把視頻暫停,眼神期待地看着郭婉和李桂誠。
“我覺得挺好的。”郭婉簡單評價了一句。李桂誠沒有說話。
“我就說吧!你們肯定也喜歡。”袁佩儀洋洋自得,“那我們元旦晚會就表演這個怎麼樣?”
“好。”“太長了。”郭婉照例贊同票,李桂誠照例潑冷水。
“那我們隻演最後兩場……”袁佩儀弱弱地讓步。
“可以。還有一個問題。誰演明明,誰演馬路。”
“女主角當然是我!至于馬路嘛……”其實話劇社招來招去就隻有他們三個。袁佩儀看看郭婉,又看看李桂誠,故意作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原先隻是醉翁之意,現在簡直是司馬昭之心。郭婉撲哧一聲笑出來。她覺得袁佩儀這樣真的很可愛。她很羨慕袁佩儀。
“暫停一下。”吳雯潔皺着眉頭翻着劇本,“佩儀,你的眼神不對。你表現得太喜歡馬路了,但你應該是對他不喜歡的,不屑一顧的。”
“好的老師。”袁佩儀擦擦額頭的汗,“那我們再來一次好嗎?”
第二遍還是被叫停了。吳雯潔低頭在劇本上刷刷做着筆記。吳雯潔說:“換郭婉試試吧。”
郭婉有點驚訝。郭婉這兩個字從吳雯潔嘴裡說出來有種蓄謀已久的味道。她看着袁佩儀把道具遞到她手上。袁佩儀抿着嘴,眼底情緒意味不明地翻湧。
袁佩儀想,如果這是一部互相愛慕的劇,也許她就會和李桂誠搭得很好了。可惜這是單相思。
無論是現實的單相思,還是話劇裡的單相思。他永遠有更好的人選。
第3章第3章
(三)
元旦過後,袁佩儀經常來辦公室找吳雯潔。太多可以問的了:散文、詩歌、文言文,修辭、思想感情、詞類活用。袁佩儀站在吳雯潔的辦公桌旁邊。袁佩儀把試卷攤開在吳雯潔的辦公桌上。袁佩儀塗着亮晶晶的指甲油,纖長的手指指着試卷某一處,“這道題為什麼這樣答啊,老師?”袁佩儀的口吻近乎撒嬌。袁佩儀彎下腰,頭發沒有紮起來,輕輕向着吳雯潔的臉撲過去。
“我換掉你,你不記恨我嗎?”吳雯潔半開玩笑道。
“哪能啊老師。”袁佩儀的嘴巴嘟起來。張牙舞爪的嫣紅。最低級的□□。
袁佩儀起身的時候餘光瞥到郭婉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口。她的心裡升起一種惡狠狠的快感。“還有什麼不懂的嗎?”吳雯潔放下筆。“沒有了,謝謝老師。”袁佩儀把試卷收好,笑得乖巧又無辜。
袁佩儀走出辦公室。紅筆的帽子沒有蓋上,抱起試卷的時候筆尖戳到了她的手臂,挺疼的。但她還是在笑,嘴角弧度的完美保存近乎一種詭異。惡意化成一股粘稠不斷從胃裡翻湧上來,袁佩儀覺得很惡心。她狠狠擦掉了嘴上的口紅。
郭婉和吳雯潔在樓梯口相遇。郭婉要上樓,吳雯潔要下樓。郭婉順着光,吳雯潔逆着光。吳雯潔覺得自己很久沒有機會可以這樣心無旁骛地看着郭婉了。她低着頭仔仔細細地看着郭婉。郭婉還是紮着馬尾,寬松的藍白校服,細細的手腕。郭婉的臉上是慣常的淡漠和疏離。郭婉的眼睛很黑很亮,方形的樓道裡印出兩個小小的她。郭婉的也在看着她,郭婉在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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