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楚三郎對她的好感已明确到掩蓋不住,可紀雨甯還是下意識地掩藏情緒,“時候不早,我該歸家了。”
楚珩握緊缰繩,鼓足勇氣道:“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嗎?”
這回沒有借着公主府的幌子,而是直抒胸臆——初生牛犢不畏虎呵!
紀雨甯想起六年前的自己,那時候的她同樣心思直白,什麼都寫在臉上,可長久深宅大院的生活讓她早已不複往昔。
她本來想說不必,話到嘴邊,到底銜了一縷溫情,“公子還是安心準備秋試要緊,至于你我……有緣總能重逢。”
或許,她亦舍不得這份純粹的愛戀,仿佛一個人在黑夜中踽踽獨行,看不到前路,碰巧遇上了一團流螢,哪怕那光芒是短暫的微弱的,還是下意識想要抓住——因她擁有的實在太少了。
馬車辘辘遠去,楚珩望着那淡青色的紗簾,已經是老舊不堪的了,可他腔子裡卻仿佛在嶄新地跳動——皇姐料得不錯,紀雨甯果然對自己有意,果然還是女人最懂得女人。
話說,他難道真要捏造個名字去參加秋闱嗎?四書五經早忘得幹淨,這一下若是名落孫山,恐怕會遭天下人恥笑吧?
楚珩窘迫地撓頭。
*
紀雨甯回到家中,李肅已經不在——他這一向忙得厲害,既要拉攏舊部,又要奉承新上任的同僚,酒量本來便不太好,幾場應酬下來,人都累腫了,無怪乎連一衆妾室都躲着他,也就眉娘仗着舊識情分,每日還肯衣不解帶地服侍。
長公主送的四盆綠菊,紀雨甯想了想,一盆留下自己觀賞,一盆送去老太太房中,下剩的兩盆她悉數給了眉娘——保佑她沾沾公主府的瑞氣,早得貴子。
眉娘當然感激不叠,忙讓人将綠菊擺到窗台上,那兒又有先前紀雨甯買來的百合。對于夫人的交代,她無不俯首帖耳乖乖依從,竟好像紀雨甯是她的再生父母一般。
放在尋常人家,阮眉會是個極好的妾室,孝順公婆,熱愛丈夫,尊崇嫡妻。可如今紀雨甯隻覺得可笑,眉娘好比一面鏡子,映照出過往種種,她好比自己的縮影,且更呆滞木讷——隻知奉獻,毫無回報。
或許是風塵裡打小受過的苦,讓她進入李家便如進了福窩,不敢有絲毫違拗。
紀雨甯作為外人,當然也不好勸她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隻靜靜道:“這房裡花香太過濃郁,反而不利于養胎,把那幾盆百合移到廊下吧。”
阮眉急忙照辦,又讷讷道:“還是夫人細心,我因是頭胎生産,什麼都不懂得……”
轉念想起紀雨甯還沒懷過孩子,自己這話似有譏諷之嫌,遂忙住口。
紀雨甯淡淡一笑,不予置評,她不打算跟阮眉成為知己密友,不過是看在孩子面上多照拂她幾分——她是很喜歡孩子的,因為不曾生養過,便更覺得遺憾。
畫眉軒的侍女端着一盤茶點進來,“姨娘,您讓廚房做的酸棗糕好了。”
因長日漫漫,由老太太起頭,府裡午後便多添了一樣點心,各人愛吃什麼找小廚房要去,錢記在公賬上——自從破罐子破摔買了那些冰之後,老太太如今算想通了,什麼棺材本不棺材本,錢花出去才是最實在的,到時候兩腿一蹬歸西,還怕兒子媳婦不好好斂葬麼?除非等着被人戳脊梁骨。
當然老太太也存了一絲幻想,打量紀雨甯會主動承包這項開支——她不是一向最慷慨的麼?
然而紀雨甯早就懶得理會這些虛名,做什麼要将銀錢白填了限,就為了讓人誇她這位當家太太像菩薩?究竟她也沒得什麼實質性的好處。
因此紀雨甯隻冷眼看着老太太開倉放糧,她自己不但不幫忙,反而從中分一杯羹。現在老太太連請安都不叫她去了,生怕她順手牽羊又來占壽安堂的便宜——兩個兒媳婦一個比一個難纏,她究竟造了什麼孽?
說回阮眉,她倒不像紀雨甯這般拉得下臉,回回去小廚房要東西,還得笑臉迎人,又把私房錢拿來打點,生怕别人說她恃寵生嬌,弄得家宅不甯。
好在廚房的大師傅手藝不錯,做的酸棗糕很合她脾胃,阮眉連吃了幾天,精神都比以前好多了。
正要享用,忽想起客人在側,遂用小碟子分出一半,恭恭敬敬遞到紀雨甯身前,“夫人您也嘗嘗,這些都是沒動過的。”
紀雨甯午膳沒用,這會子正有點餓了,便沒拒絕,食指輕挑,撚了塊放到嘴邊,細細咀嚼,覺得滋味異樣,“這真是酸棗糕?”
眉娘笑道:“是贛州一位大師傅的手藝,想來不會有錯。”
“那可未必。”紀雨甯冷笑,三下五除二将那塊糕咽下,随即拍了拍手,吩咐玉珠兒,“去叫大嫂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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