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無可忍,又實在鬥不過對方,隻好卸了勁兒,咬牙切齒地質問:“你又想幹什麼?我要劫法場,關你什麼事?”
“讓我眼睜睜看着你犯傻,我可做不到。”那聲音說着,莫名其妙壓低了一些,問:“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如今蕭恪之死的謎底揭曉,你就要得償所願,何必在這時橫生枝節!”
聽見“回家”兩個字的刹那,我渾身一震,陡地甩開那隻手一轉身。一句“你到底是誰”就要問出口的當口,我終于看清了身後人的臉。
那是蕭如觀的臉。
我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沒過幾秒,門外傳來那個寡言侍女的聲音,問我怎麼了。她就像一個假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二十四小時待命,稍有不對就會破門而入。我隻好随便應了一聲。好在她不是愛刨根問底的人,得到答複就不再多話。
我呆呆地坐了一會兒,終于想起自己是可以活動的,着急忙慌地又想下地。結果四肢的關節僵硬得活像被綁在床上挺屍三天,差點沒當場表演一個以頭搶地。我揉了揉膝蓋,越想越覺得老人的話真是一點沒錯。
就算是松弛劑的解藥也有三分毒啊。
我說怎麼前腳還嚷嚷着要讓殺他老婆的人付出代價,後腳就不動聲色地跟我暗度陳倉,這個龔平果然沒安什麼好心。
直到推開窗戶吹到晚風,我還是在回想夢裡那個蕭如觀的話。他知道我的目的,更知道達到目的的方法。這實在是一個好消息。可我那顆本該掀起狂瀾萬丈的心卻成了一灘死水,能把銅的綠成翡翠,在鐵罐上鏽出桃花。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于“回家”的執念已經變得很淡,這兩個字似乎隻是一種遙遠的寄托,又或是一面承重牆,用來撐起我搖搖欲墜的理智。
我抑制不住地把目光投向通進院子的小路,就像易水心曾經做過的那樣。于是很自然地,腦中又浮現出那雙憂郁的眼睛。
那時的他究竟在想什麼呢?
我仰起頭來。
可惜漫天都是濃密的雲,一絲月光也看不見,半點沒有過去的影子。我歎了口氣,說不上來是惋惜還是遺憾。直等到東邊升起一輪毛茸茸的太陽,流失的氣力也盡數回到身體裡,我終于想到了針對蕭如觀那個問題最好的回答。
他問我何必橫生枝節。
而這本來就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
113
拜前一宿的烏雲所賜,我出門後果然下起了雨。起初還隻是零星的水珠子,滴滴答答敲得我腦袋發昏。漸漸地,雨勢越來越大,到了最後,與其叫做下雨,不如說是天破了一個大洞,缸口粗細的瀑布從洞的另一頭傾瀉下來。我茫然地奔跑在雨裡,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被子彈一樣四濺的水花一崩,又什麼也想不起來,隻好順着腳下看不見盡頭的路一直跑下去。
我猜自己的運氣一定不太差——因為沒過多久,我就聽見了人聲。紛亂嘲哳的人聲。像小時候爸媽帶我趕過的集,每一個人都聲嘶力竭地吆喝着,生怕落後一步,東西就要砸在手裡。
可這些人嘴裡喊着的分明又不是什麼水靈靈的白菜嘎嘎甜的蘋果。
費力分辨了半天,我隐約地想起自己好像是需要一把劍。一把藏了很多人夢寐以求的謎底的劍。正思考間,手上忽然傳來黏膩的觸感。低下頭去,我錯覺自己看見了滿手的血,然而定睛一看,又隻剩下淅淅瀝瀝的雨。
也是,這麼大的雨,再多的血腥也能洗得一幹二淨。
借着這一望,我勉強認出了手裡的君子劍。也是在這一刹那,我猛地記起了自己的目的——我是來救人的。
眼前的一切終于變得清晰。
正如夢裡演示過的那樣,隔着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我看見高台上的易水心,像一隻被藤蔓捆在樹幹上的鳥,垂着腦袋生死不知。歡呼聲和叫罵聲摻雜在一起,亂七八糟吵個不停,仿佛一群蜂擁而聚的蒼蠅,在進行一場盛大的狂歡。
拔劍前的片刻,我又聽見蕭如觀的聲音,問我,果真要救他?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又追問:“即使會死很多人?”
我覺得奇怪,于是反問他:“那是你弟弟。你會因為怕殺人就放棄他嗎?”
更奇怪的是,一片混亂之中,我竟然把蕭如觀的笑聽得一清二楚。
他說:“問的什麼廢話。”
話音才落,臉上突地一暖,好像在雪地裡被人迎頭潑了一盆熱水。我回過神來,眼前是一張前所未見的臉,捂着脖子發出咯咯的聲音——君子劍在他頸子上劃出了老長的一道口子,帶着一臉不可置信轟然倒落下去,激起一片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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