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同跪伏,聽得頭頂一句話,卻是太子的聲音,面對衆人,“今天父皇與我在楓亭對弈,離這裡近,特意來看看大家。”
然後是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聲音裡帶着笑容,“都平身吧。”
江尋起身,卻不敢擡頭直視,他聽父親說過,不能随便直視聖上。
身邊的七皇子落落大方,講起下棋這麼好玩的事他可是頗有興緻,“父皇今天對弈可赢了?”
聖上與太子都記憶力過人,重現棋局,聖上問:“你們幾個都來看看,我哪一步最該改啊?”
江尋未到中半時早已知曉,但閉口不言。
其他幾個皇子早已不記得怎麼到這局勢的,支支吾吾。
唯獨七皇子開口,毫無阻滞,一招一式,清清楚楚。
聖上喜極,設局,按記憶的棋譜擺好,讓太子和七皇子對弈。
江尋一看便記起,這是有名的弈局,是開國聖祖和鑒空高僧最後一局,高僧于中局靜坐圓寂,這局棋也由此流傳下來,百年來,關于哪一方勝算更大,争論不止,從無定局。
哪知太子和七皇子都落子飛快,未及半個時辰,七皇子持聖祖白子險勝,聖上喜悅,說太子一側雖于二十步前見投子之勢,但不輕易認輸,頑強抵抗一陣,毅力而言且算合格。
如此似褒實貶言罷,将太子晾在一邊,伸手輕撫七皇子頭頂,大加贊揚,言七皇子有聖祖之風,問他要什麼獎勵。
七皇子喜出望外,下榻跪伏懇求:“禀父皇,同窗江尋八天後就是壽辰,兒臣想出宮為他慶賀。”
太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詫,轉頭看向江尋,不是匆匆一瞥,而是注視着,不挪開目光。
江尋敏銳地感到這目光,四目相對時,心中一驚,立刻轉開臉,卻能感到太子一直還看向這邊。
太子的目光,明明來自一雙人眼,卻讓江尋感覺就像被一條巨大的蛇盯着,令他不寒而栗,
聖上聽到七皇子的要求,欣然應允,還提到之前聽說七皇子武藝也有長足進步,今日家宴要七皇子舞劍展示一番,然後拉着七皇子去禦書房對弈,一邊對太子吩咐道去準備家宴事宜,務必要把七皇子的壽辰辦到圓滿。
石廊上離去時,七皇子回頭看江尋,和他揮一下手作别。江尋看着七皇子離去的背影,手中捏着一早就貼身放好的小布包,裡面是他準備的給七皇子的禮物,此刻,他卻決定,就當從未準備過,不必送給他了……再也不必送給他了。
那是江尋第一次明确地意識到,七皇子,是七皇子,是當今聖上排行第七的孩子,七皇子和他,他們的身份和命運,他們的過去與未來,也許,本就不該有多餘的交集。
後來,七皇子常被聖上邀去一同下棋,江尋與七皇子見得少了,偶爾見到時,總能感到七皇子意氣風發,七皇子的處境也因此改變,連所居宮殿都修葺一新,荒草換了新花,生機盎然。
七皇子也多花了許多時候在研究棋譜上。一日夜間,他秉燭看着棋譜,年邁的宮人出現。
七皇子:“先生有什麼話要說?”
宮人語氣沉重,“皇子不以江尋為利器,而以江尋為軟肋。既如此,則不可露鋒芒;既露鋒芒,則必須斷絕與江尋一切交往。”
七皇子并不認同,他如今意氣風發,早已不是步步需要建議和輾轉思量才去走下一步的那個小男孩兒了,“我現今憑才智得到聖上恩典,就能早日準備好出宮立府,就能早日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明明可以兩全其美,為何必須放棄其中一樣?”
宮人長歎一口氣,“因為木秀于林。”
七皇子更加不贊同,“我什麼也沒做,什麼都不是,我隻是和聖上對弈,讨他一個歡心罷了,我能礙着太子哥哥什麼?”
宮人搖頭,“你并非什麼也不是,你是皇子,你聰慧,健康——這樣的皇子,沒有第三種結局。”
七皇子聽了,胸中湧起怒氣,“因為是皇子,就不能好好和父親下棋?因為是皇子,就不能和喜歡的人接觸?因為是皇子,就不能遂心中所願?我不是皇子嗎?我明明是皇子,是這跨山越海龐大帝國的第七位繼承人,我忍氣吞聲活完十幾年,還要這麼活過下一個十幾年嗎?!”
宮人顫抖着跪伏在地上,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七皇子知道他胸中這一腔怒火,并不隻因為老宮人勸谏那幾句話,而是長久的積累,是從出生開始就被命運的污泥日漸填塞在胸口的淤積,在棋局仿佛要全盤扭轉的此刻關頭,終于爆發。
那長長一串話,片刻後的現在回想,已經很不像話。想到此處,七皇子頹然跌坐在座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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