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畫,祁寒,給我進來,我再聽見一聲,定打斷你倆的腿。說完轉身,帶着僅有的光源,消失在門邊,口中決絕的語氣像是下了命令,然而這話是說給祁夢聽的,沒有她,兩個小表妹連門都不敢出。
黑暗中她們或許相視着對方,卻默默的不敢出聲,站在原地抖擻着身體,再也不敢出聲半句。
咱們進屋吧,他們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小祁夢咬着嘴唇,說話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摸黑着用手扶着兩個表妹的肩,往屋裡走。
夢,我怕,我怕外婆的相片會眨眼。六歲的祁寒壓低聲音,輕輕的說着,停下腳步,轉頭看着祁夢。
沒事兒的,我們在外面這間,不進去。
可是,祁寒,外婆的相片真的對着你眨眼了嗎?祁畫附和着問,語氣中帶着擔憂與恐慌,微微的側頭看着自己的妹妹,不可置信。
嗯,她還笑了!
祁寒,别說了,是你眼睛花,才看錯的。祁畫大步的走在前面,到門口卻又停下腳步,不敢往前,心中的疑惑無法消解。祁寒臉上的表情也讓她害怕。
别說了,小寒,待會兒被你媽媽聽見,她又該生氣了。
可是……
我們都知道。
六歲的孩子口中沒有哭與鬧,用一種老誠的語氣像講一個故事般,她隻需要同伴的認同。她甚至都還不知道害怕是什麼東西,但常年經受的恐吓,心中早就不再是六歲孩子的那種無理哭鬧。
她知道哭鬧隻會飛來橫禍,殃及每個人。
六歲,她甚至害怕聽到哭聲,那樣她會頻頻發抖,心中戰栗。
這件事直到現在,她們仨在一起讨論的時候還會心生後怕,一個沒有溫度的所謂的家,她們曾一起取暖,長大至今,依舊情同親生姐妹,隻是她們都不會再提及那些可怕的童年夢魇,偶爾時,也會讓氣氛變得緊張壓抑。
所謂幸運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而她們則需要花大把的時間來治愈童年,趕走那些陰霾,不幸已占據她們青春中的所有時光。
總是無法彌補那些開滿花朵的年紀,成為她們共同的遺憾,如今她們依然想在那份缺失裡找回些什麼,可是似乎祁夢就一直都不順,她總是錯過,迷迷失失的走進大森林,找不到出口何在。
或許她的不幸,從投胎那一刻就開始,或許也不能說是不幸,她的父母健在,或許說隻是她一貫的讓自己不幸,自己為自己編織的暗籠,無法跳脫出來。
她可以過得很好,但她永遠無法成長到可以承受所有打擊她的事,她無法原諒過往與現在,那個站在黑暗中眺望光明的人,而又不敢伸手觸碰光明的人。她無法接納自己,一個懦弱無比的自己,面對一切的發生,永遠隻能做一個旁觀者的自己。
那天夜裡,阿公阿婆回來的時候,全身都濕透,濕透的衣服又被體溫烘幹,濺在臉上的泥土,已經起殼,順着臉部肌肉的顫動,已經掉落一部分。他們回來,就坐在二舅媽的家中,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面無表情的坐着。
隻是阿公不停的掏出懷裡的表,不停的看時間,臉上神色焦急。
二舅如今還沒回來,他一定覺得自己罪大惡極,所以想要誓死找到舅媽才回來。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深人靜,家家燈火早已熄滅,隻有自家的家中亮起一絲微弱的光,隐隐約約。他除了膝蓋以下的部分,全身都是幹的,他不像是淋雨在到處尋找的人。
他回來,阿公阿婆便牽着祁夢走了。
他們彼此之間,依然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連眼神都沒有交彙過,他們都面無表情,像是各自在忙自己的事一樣。
直到後來才知道,二舅媽根本哪兒都沒去,她出門的時候感覺天要下雨,便躲在了豬圈的二樓,堆幹草的地方。她就一直睡在那兒,聽二舅出門的時候與祁夢說的話,她還憋嘴,露出心酸的表情,所以她家老三第一次哭的時候,她就在外面不動聲色的聽着。
她看到下大雨,大雨中手持一把暗光的兩個老人,神色匆匆的離開,她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她想試試,這所謂的婆家人到底對她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也想讓他們體驗一番被人丢棄的感覺,她覺得這是他們應盡的責任,為的便是他們沒能教育好自己的兒子,終于與她争吵,讓她吃盡了苦頭。
可她怎麼就不知道,争吵對于他們而言不過是家常,而對于老人與孩子卻是緻命的傷害,她們自此不敢與你互述心事,不敢與你争吵,不争吵不代表她們乖順,而是她們打從心底裡害怕你,那些無窮無盡的害怕到最後會堆積成恐懼,變成一座無形的小山,久久的積壓着她們。她們會失去安全感而變得無比自卑,卻又害怕别人看透時假裝傲慢。她們無法辨别大人争吵時的真真假假,到最後通通都會被歸為災難。她們就是活在災難中不停逃避戰争的孩子,手無寸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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