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是抱着什麼心情,在那些屍堆中一定要找一個答案呢?
顧知寒幾次都說回去帶人來翻,他實在看不得柳燕行雙目赤紅,跪伏在地上一片骨頭一片骨頭翻找的樣子。
可柳燕行隻是搖頭,他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顫抖,下唇上全是血,脖頸青筋虬結,完全等不及再叫人來。
顧知寒也就不勸了。柳燕行一向執拗,無論沈檸是生是死,他都等不及假手于人。
無言的畏懼淹沒了兩人,沈檸不可能就這麼死掉,她和肖蘭都有接近宗師的實力,不可能——
他隻能安慰自己不一定就是針對沈檸的圍殺,不會的,不可能這麼巧,一定不會……
柳燕行還跪在地翻找屍體,一具具地辨認。但大部分屍骸已經被荒漠上的野獸啃食得隻剩骨架和少許餘肉,連衣物都似乎在争搶吞食中被撕碎。甚至這種辨認本身就是一種無用功。
因為連骨架都被扯碎混作一團,早已分不清是誰的胳膊、趾骨、腿骨。
柳燕行就這樣麻木地翻找着,似乎已經再不會說話,隻知道呆闆地重複着手上動作。直到他腳下踢到了什麼東西,撿起後,整個人忽然如石像一樣僵立不動。
顧知寒心髒驟然緊縮,仍不住沖上去看,隻一眼,巨大的恐懼與荒謬感就将他淹沒——
那是半枚小玉佩,很小一塊,中間似乎被什麼東西貫穿,有半個圓孔,以圓孔為中心碎紋滿布,紋路中滲進了許多黑血,另一半玉佩不知去處。這種小玉佩不是人用的,而是偃傀派那種特制的人偶娃娃配飾,極其少見。柳燕行拼命擦拭,直到玉佩上隐約露出“仙君”兩小字。
臨水仙君,是沈檸的那枚。
那一刻,柳燕行擡起頭來,雙眸中爬滿赤紅的血絲,似乎是不能置信,又似乎隻是簡單求證,目光中帶上了一絲期盼:“沈樓說,她把這枚玉佩帶在心口,是我聽錯了吧?”
顧知寒不忍,嘴唇動了兩下,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沒有聽錯。”
柳燕行身子一晃,随即穩住,仍然不信,堅定地在這附近的沙土中繼續翻找,很快他的目光再次凝住——
幾片衣角、一截袖管、前襟都陸續被翻了出來,縱然已經被黑血染透,柳燕行還是一眼認出這是沈檸穿過的衣裙。他雖然有意避開沈檸,但其實沈檸穿了什麼、喜歡什麼、她的一舉一動,早就烙印在心裡,此時又怎麼可能認不出她穿過的衣服?
最後一根稻草是挖出了沈檸的包袱、以及一支機關弩和沾滿黑血的短箭。
顧知寒翻着那包袱,“荒海令和《山海卷》還在,缺了陰陽藥的方子。”
柳燕行卻已經聽不進他說的任何話了,眼中隻有那個面朝下滿身沙土的髒娃娃——
兩人還在帝鴻谷時,他記得沈檸特别寶貝這個仙君娃娃,上面一顆小珍珠劃花了都要難受。隻是他以為自己那樣傷了沈檸心,在芙蓉城時沈檸氣得連珠花都扔了,這個仙君娃娃也逃不過被丢棄甚至毀損的命運……
可原來,她一直留着,真是好蠢的姑娘。
柳燕行目光黯下去,臉上的血色頃刻間褪得幹幹淨淨,語氣中盡是荒謬:“阿檸……死了?”
他眼神空茫地起身,踉跄着倒退了兩步,猛地捂住自己胸口彎下腰,周身氣息混亂鼓蕩,血從嘴裡湧出,整個人重重地摔落在地。
他閉上眼,一滴淚滑了下來,“啪”地砸進滾燙的沙礫。
顧知寒慌了神兒,卻不知該如何安慰,艱難地說:“就算這些是檸丫頭的,也不一定已經、已經……”他說不出口那個詞,“可能隻是、隻是受傷了,畢竟沒有找到她的劍和肖蘭的弓……”
其實這都是強行自我安慰,兩樣武器如此神異,隻怕早被襲殺的幕後操縱之人取走。
柳燕行掙紮着站起,渾身都是搖搖欲墜的暴烈氣息,仿佛身體中的陰邪與殺欲已經控制不住,即将沖破那一層人性的枷鎖。
顧知寒與他氣機相感應,周身受激,不受控制地真氣外放,隻能拼命收束自己,不敢再刺激到柳燕行。
顧知寒生怕柳燕行就此瘋了,可他隻是發了一會兒呆,竟然就慢慢恢複了面無表情,隻是臉色分外蒼白,眼中幽光更暗。
“機關弩上塗的是笑世門的閻羅毒,藥石枉效,玉佩被射斷,是一箭正中心口。”
顧知寒知道以他對各家的了解,這推測十有八|九便是事實,但他現在能理智地推測沈檸遇難的過程,語氣中的陰寒卻讓顧知寒毛骨悚然。
“你……”
“笑世門、照夜寺、芙蓉城,問雪宮、青檀院、紫陽宗、荥山劍派、風月門、煙霞派、降星樓、青杏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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