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善水扶着方元清出門,看到他們身影的來往行人,紛紛讓開路繞道而行,大多數人不敢多看,目不斜視地走自己的路,但也偶有一二遠遠駐足觀望。殘陽伶仃照在方善水和他扶着的方元清兩人身上,顯得兩人身影越發古怪起來,仿佛帶着一抹陰涼冰冷的鐵鏽味,從壓抑的空氣中緩緩沁來,讓人不覺心底發毛……駐足的行人們再不敢多看,加快腳步走人。&iddot;火車站裡人來人往,看到頭戴鬥笠的方元清,都非常詫異。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戴這種古老的尖頂面紗鬥笠,而且這個鬥笠人旁邊還站着個面具人,簡直是怪人紮堆。檢票進站的時候,檢票員大媽拿着票上下左右地打量着方元清師徒倆,要不是檢票的人多,估計她會非常樂意拿着放大鏡來研究研究。進了車廂,方善水很快找到座位,一路護着師父到座位上坐好。方善水明顯感覺到師父的手更涼了,皮膚也慢慢失去血色,方善水心裡難受卻毫無辦法,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人絕望。四周不少人都盯着方善水這對師徒瞧稀奇,尤其火車快開前坐在方元清對面的小胖子,要不是被他爸攔着,頭都要伸到方元清的鬥笠裡面去了。小胖子一會看看帶着鬥笠的方元清,一會看看帶着面具的方善水,新奇的不得了。&ldo;你為什麼戴面具?他為什麼戴鬥笠?戴面具鬥笠好不好玩,你給我玩玩呗。&rdo;被攔在他爸懷裡的小胖子,仍像個跳豆似的不安靜,他嚷了半天見面具男和鬥笠男都不理他,就折騰起他爸來了,&ldo;爸,你讓他給我面具,我也要戴,我要蒙面我要當大俠。爸,我要面具,我要面具,你讓他給我,我還要鬥笠,我要!&rdo;&ldo;你坐好别動,下了車要什麼我給你買,别亂要别人的東西。&rdo;胖子他爸訓斥着小胖子,但顯然沒什麼份量,小胖子完全不把他的話放在眼裡。小胖子沖着他爸撒潑叫嚣道:&ldo;我不要等下車我現在就要,現在就要!給我鬥笠,給我面具,你現在就給我買!&rdo;小胖子越嚷越大聲,見他爸還要抗拒,頓時嗷嗷叫了起來,嗓門老尖老長的,鬧得一車廂人都忍不住皺眉。胖子爸無奈地對方善水道:&ldo;小兄弟,你看這。真是不好意思,這孩子被我家人慣壞了,你别介意。你看,能不能借孩子玩一會兒,一會我就讓他還你,你放心。&rdo;方善水點點頭,把面具拿了下來,看向對面那興奮伸手的小胖子。&ldo;啊‐‐!!!!&rdo;小胖子爸凄厲的尖叫出聲,震得整個車廂的玻璃都嗡嗡晃了晃。正面對着方善水伸手拿面具的小胖子,哼都沒哼直接暈了過去。小胖子爸托死豬一般生拉硬拽着小胖子驚恐後退,一邊退一邊還發着掙紮垂死的短促叫聲。方善水面具下是一張非常恐怖的臉,原本被面具遮蓋的地方,爛掉的皮rou和着黑死的疤痕一層一層疊在臉上,看不到一塊完整部分,仿佛是被什麼高溫或腐蝕性的東西燒融成這樣的,他的右眼也被融化的皮rou遮得嚴嚴實實,完全睜不開了。平時方善水冷冷淡淡的,帶着張面具蓋住大半張臉,隻露出白皙清俊的左臉,雖然奇怪陰沉,卻也不讓人厭惡。但如今乍然摘了面具,方善水俨然是惡鬼到人間,腐爛的喪屍從泥土中爬上來。以前不走運看到過方善水真面目的人,甚至傳出過一些稀奇古怪的傳說,說是看了方善水的臉一眼,必會夢魇十日,邪門非常。這流言在青越觀十裡鄰地流傳甚廣,越傳越邪乎,甚至有風水界的狗仔媒體在小報上調侃過,說青越觀的方善水修煉了鐘馗術,那張臉就是專門修煉出來驚鬼吓神的,凡人看一眼必然噩夢不斷。傳得有模有樣。胖子爸拔高的尖叫吸引了附近乘客的注意,不少人左右觀望時,掃到了方善水的臉,個個也吓得魂不附體,驚離座位!一時間,方善水仿佛成了災難之源,使得驚恐傳遞,尖叫四起,還混雜着小孩子的哭鬧聲,整個車廂亂成一團。坐的遠不明真相的群衆也有些驚慌不定,紛紛脫離座位惶惶四處張望,無頭無腦地向周邊人追問&lso;怎麼了&rso;&lso;什麼情況&rso;。方善水慢吞吞地把面具給戴回去,對着附近還張大嘴望着他發呆的人點頭道,&ldo;不好意思,吓到你們了。&rdo;&ldo;幼時被火燒傷,所以一直戴着面具,我也不知道我的臉已經這麼吓人了,真是抱歉。&rdo;戴上面具的方善水,轉瞬間,從腐爛喪屍進化成清俊小少年,如溪水山澗般清冽的嗓音,靜靜地淌過衆人那被驚吓的活蹦亂跳的心髒,很有安撫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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