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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哦！你是怕他們以慕容沖為質，不打蕭關打長安去，順便再逼慕容永定個城下之盟？&rdo;任臻誇張地一攤，忽而揚聲道：&ldo;弟兄們，咱們的皇帝陛下如今在哪呀？&rdo;&ldo;長安城！&rdo;身後隔着數丈井然相随的騎兵們轟然答應。&ldo;那咱們又是誰呀？&rdo;&ldo;大燕皇帝禦前欽命虎贲衛！&rdo;任臻轉過頭，伏在馬背上對苻堅痞痞一笑：&ldo;哪～聽見了，我就是個虎贲衛的小頭頭，大燕的中郎将姓任名臻‐‐呂光隻要不傻，就不會拿一個小小将軍當人質去反攻長安。&rdo;反手以馬鞭柄子搔了搔頭皮，他懶洋洋地續道，&ldo;況且，如你所言，呂光剛剛在涼州立足，就立即派兵守住大震關，等于扼住了進退中原的咽喉‐‐其志不小啊。天王與其替我擔憂，不如多考慮考慮自個兒眼下情形。&rdo;苻堅心中微震，這正是方才遠遠望見大震關時便一直暗中疑慮的事，但面上依舊毫無波瀾，沉着地道：&ldo;呂光乃呂婆樓之子，世代忠良，必不叛我。&rdo;&ldo;我知道～當年你與堂兄苻生争大位，便是這呂婆樓将軍當機立斷殺了苻生，擁你即位，才有了你二十年垂拱而治。故而你對這老将軍一直敬而重之，登基後便封他做了司隸校尉直至老死。&rdo;任臻微笑着，眼中卻凝了幾絲寒意，&ldo;但那是在你的建元盛世，前秦帝國‐‐如今天下大亂群雄逐鹿，隻怕這呂光未必想子承父志，做你大秦的司隸校尉足矣。&rdo;苻堅緩緩搖頭：&ldo;……呂光，不至于。&rdo;任臻還要再扯，身後一騎自衆護衛中排衆而出，利落之極地躍馬至他身邊，壓着聲音道：&ldo;……大人，我們就要叩關了，一切……請務必小心。&rdo;任臻偏過頭看了什翼珪一眼，這少年在隴西風沙的侵襲下似乎又見成長，不再稚氣的黝黑面龐也隐約有了些許滄桑的意味，笑道：&ldo;好，你向來乖覺，連稱呼都頭一個改口了，幸虧此行帶上了你。&rdo;‐‐什翼珪是虎贲營禁衛首領，自要貼身跟随，但因他心底疑懼未消，一聞此話，便不自覺地目光微閃，當即低頭道：&ldo;末将應份的。隻要您一聲令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do;話音铿锵，斬釘截鐵一般。任臻扯了扯嘴角，複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悠然調轉馬頭，與苻堅并辔而行，随即執鞭一指矗立眼前的青灰色的斑駁卻堅實的城牆：&ldo;前方即便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看看究竟是你明珠暗投還是我羊入虎口！&rdo;進得關前，方見正中城門已經洞開，一路淨土灑水，向外鋪出一裡有餘，兩旁皆是重铠鐵甲全副武裝的後涼士兵夾道列隊相迎‐‐隻是各個神色凝重，不似歡迎，更似戒備。見苻堅任臻一行人迎面而來，便擂鼓吹号奏起禮樂來。震耳樂聲中，後涼騎兵無一妄動，無一咳喘，依舊鐵打鋼鑄似地立在原地。衆人縱馬踏上黃土道，不約而同地放緩了步伐，苻堅居首，任臻略後，什翼珪則離了一個馬身的距離不遠不近地緊随，随後的一百零八騎虎贲衛隐成半月狀散開，合圍拱衛中間三人，亦盡皆緊張，不敢大意。除了苻堅，其餘人等皆在暗中觀察後涼軍容，不由都是一凜‐‐難怪呂光在西域威震四方，練兵果有一套。正當此時，城門中亦緩緩迎出數騎，為首的男子華服錦冠，端坐馬上遙遙朝苻堅略一拱手，軍中禮樂便嘎然而止，一片肅穆中隻餘馬蹄踏地之聲徐徐而來。任臻便知，來者必是割據涼州自立為酒泉公的前秦骁騎将軍呂光之庶長子呂纂了。&ldo;天王陛下，别來無恙？&rdo;行止眼前，呂纂袖了手，微微欠身問候。但見他頭戴玄龍委貌冠，身着紫裘金玉帶，珠環翠繞伴随香風陣陣，通身氣派堪比江右王侯，又這般端着掖着來了個驚豔出場，任臻低頭默默地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路風沙後灰不溜丢髒不拉幾的缁布武袍，差點羞愧地想去死一死。苻堅輕扯嘴角，道：&ldo;前秦國滅，何來天王？‐‐世明可曾來此？&rdo;此話一出，呂纂神色微變‐‐其父呂光是受苻堅的勤王令才撤軍自西域東歸回援長安，但到看姑臧後便聽聞長安城破，又有訛傳說苻堅已死，帶着麾下數萬前秦兵馬便幹脆割據了涼州，随後派重兵把守住了進出隴西與關中的第一關隘大震關，以姑臧為都，自成一國。如今呂氏已平定西秦南涼，成為涼州之霸，呂光更自命&ldo;涼州牧&rdo;、&ldo;酒泉公&rdo;，實質上的一國之君了，苻堅雖面上自嘲&ldo;前秦國滅，何來天王&rdo;，卻是暗中諷他呂氏的後涼國脫胎于前秦，打的還是他苻氏旗号，随後又輕描淡寫地依舊喚呂光表字&ldo;世明&rdo;！更不用說語意中對他這小輩淡淡的輕視‐‐當年随父親征西離京之時他尚且年少，并未入朝侍奉過苻堅，總以為淝水之戰中草木皆兵而退以緻天下闆蕩前秦國滅的君主，就算不至于是個昏君，也與英明神武四字有所差距，不料剛一見面就被将了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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