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臉上表情很淡,手指無意識把玩打火機:&ldo;不記得了。&rdo;餘兮兮&ldo;嘁&rdo;了一聲,&ldo;我就記得。而且記得特别清楚。&rdo;他轉過頭看她,目光很深。她接着道:&ldo;我寫的是我爸。我最崇拜的人‐‐我的爸爸。&rdo;說完,仰脖子猛喝灌進去一口啤酒,拿袖子擦擦嘴,又笑了,弧度涼薄而譏諷:&ldo;那個時候,我和我爸的關系挺好的,我很崇拜他,我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rdo;一切事物偏離既定軌迹,都必然有外力作祟。餘兮兮和餘衛國關系惡化的外力,出現在她十八歲那年。&ldo;我爸有頭腦,也很有能力,經商之後很快就在雲城做大。&rdo;她聲音很輕,眼底平靜無波,似陷入回憶中,&ldo;餘家的香水最開始隻在雲城賣,後來,賣到了臨近好幾個省市,再後來,賣到了全國,好像一夜之間,餘家就變成了雲城首富。&rdo;風安靜吹着,樹葉沙沙作響,餘兮兮擡起頭,城區的天空看不見繁星,夜色濃得像墨。她又抿了一口啤酒,咽下。&ldo;一切來得太快了。&rdo;她說,&ldo;物質的變化,快過了人心。&rdo;秦峥抿唇,視線在那張白淨臉孔上停駐,某一刻,他想起阿爾泰山脈上的雪,積久不化,在月光下反射出瑩瑩光澤。&ldo;六年前,我無意發現,我爸在跟境外的一些不法商人合作。&rdo;餘兮兮低下頭,沒拿酒罐的手捏了捏眉心,看上有些疲憊,&ldo;我被綁架,就是那些人幹的。&rdo;秦峥擰了下眉:&ldo;境外?&rdo;餘兮兮點頭,&ldo;嗯。緬甸那邊的。&rdo;&ldo;合作什麼?&rdo;&ldo;具體不太清楚。總之,那夥不是好人。&rdo;&ldo;綁架你的原因?&rdo;她苦笑了下,&ldo;利益分配不均吧,還能因為什麼。&rdo;捏啤酒罐的手用力收緊,低聲續道,&ldo;如果他沒有和那些人有糾葛,我就不會被綁架,也就不會害死黑風。&rdo;秦峥點了支煙,抽着,仰頭看天,眼底透出冷色。半晌,他淡聲說:&ldo;很多人眼中,生命,道德,是非,遠沒有利益重要。&rdo;&ldo;……&rdo;餘兮兮轉過頭,他在看天,清涼月色映入瞳孔,漆黑之中折射亮光,如綴繁星。她說:&ldo;所以才會有你們的存在。&rdo;秦峥回望她,漆黑的眸,深不見底。餘兮兮勾着唇,半開玩笑的語氣:&ldo;不是麼?因為有太多的人認為利益高于一切,所以才有你們,保護國家和所有百姓的生命财産安全。值得尊敬。&rdo;說着,酒罐子舉起來,碰了下他的,&ldo;敬你,人民解放軍。&rdo;秦峥盯着她,片刻,笑了下。&ldo;難得從你嘴裡聽我一句好話。&rdo;餘兮兮:&ldo;……&rdo;秦峥别過頭,吐出煙圈,拿起椅子上的啤酒喝了口,冰涼酒液順着喉嚨一路往下滑,浸遍肺腑。值得尊敬。他靠上椅背又抽了口煙,視線上移,遙望夜空中的遠方,笑了下。小姑娘。軍人本職而已,怎麼在她嘴裡能這麼偉大。空氣裡又響起那陣熟悉的&ldo;叮叮&rdo;聲。餘兮兮垂眸,毫不驚訝地看見他手指把玩打火機。她蹙了下眉,注意到這個打火機仍然是之前那個,銀色,泛舊金屬,右下角有一枚浮雕圖案,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她道:&ldo;這個打火機蠻好看,别人送你的?&rdo;秦峥手上的動作微滞。拇指停在蓋帽兒上,幾秒,然後往下,指肚摩挲浮雕。&ldo;嗯。&rdo;他點了下頭,語氣很淡,&ldo;别人送的。&rdo;&ldo;女人?&rdo;&ldo;……&rdo;秦峥視線落她臉上,她目光定定,和他對視,一雙大眼晶亮晶亮。半晌,他眸子裡浮起興味,傾身,往她靠近:&ldo;你猜?&rdo;餘兮兮說:&ldo;我猜,是個男人。&rdo;&ldo;為什麼?&rdo;她盯着他,&ldo;感覺。&rdo;秦峥靜數秒,&ldo;你感覺挺準。&rdo;餘兮兮:&ldo;戰友?&rdo;&ldo;嗯。&rdo;&ldo;老董?&rdo;她記憶中依稀記得這麼号人物。聽他提過幾次,兩人的關系應該很不錯。秦峥沒什麼語氣地說:&ldo;不是他。&rdo;猜錯了。餘兮兮遲遲點頭,&ldo;哦。&rdo;然後也不再追問這個,轉而道,&ldo;這個火機你一直帶身上,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意義?&rdo;話剛說完,街上忽然飙過去幾輛跑車,引擎隆隆震天,撕破靜夜,夾雜年輕男女的笑聲,嚣張,放肆,高調又張揚。車速很快,一眨眼就沒了影兒,揚起滿天車尾氣。她目光不自覺地追過去,愣愣出神,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前的自己,玩世不恭,生活看似光鮮,實則荒誕狼藉,沒有精神,沒有靈魂。幾秒後,世界重歸甯靜,身旁的人說:&ldo;為了記一個人。&rdo;&ldo;……&rdo;她不解,&ldo;什麼?&rdo;秦峥說:&ldo;特殊意義,為了記一個人。&rdo;留着一個打火機,是為了讓一個男人永遠記住另一個男人。這種事,怎麼理解都有些古怪,像gay。餘兮兮好笑,原想調侃幾句,可話到嘴邊又覺不合适,于是咽回來。詭異地死寂了半晌。秦峥煙抽得很快,幾口就是一根。片刻功夫,地上的煙頭已經四個,稀稀拉拉散着,煙灰随風吹到遠處,煙霧在月光下成了淺淡青色,莫名寥落。良久,秦峥掐了煙頭,又從煙盒裡摸出一根,放嘴裡點着,忽然問,&ldo;不想知道原因?&rdo;餘兮兮捧着酒看他。他雙唇薄而潤,顔色偏淡;鼻梁骨很高,長睫毛,眼窩深邃。不知為什麼,這一刻,她忽然對他充滿了好奇。&ldo;你要告訴我麼?&rdo;她試探地問。身旁的人扯唇,這笑寡淡,意味也不明,半晌才道:&ldo;送這火機的人叫陳安國,我手下的兵,也是我的師弟。&rdo;拿啤酒罐兒的手擡高,緩慢傾斜,酒嘩啦灑一地。&ldo;他死了。葬在烈士陵園。&rdo;他說這話時,眼漆黑沉暗,教人讀不出一絲情緒。風停了。……&ldo;峥哥,今兒不是你生日麼?給你買了東西。诶,少抽點兒煙。&rdo;&ldo;峥哥,這是我頭次出任務,你看着我點兒啊,我怕自己太緊張,得鬧笑話……&rdo;&ldo;峥哥,等回雲城一起喝酒啊,我請!&rdo;&ldo;這是我新領的犬,叫山狼,怎麼樣,是不是長得跟哥們兒一樣帥?&rdo;年輕的臉,洪亮的嗓門兒,爽朗的笑,一切都還像停留在昨天。秦峥臉色平靜,喝了口酒,目光落在未知某處。……&ldo;公元2014年5月10日,我中國人民解放軍蘭城軍區&lso;利劍&rso;特種隊與雲城軍區&ldo;拂曉&rdo;特種大隊聯合行動組,結束東南亞&lso;金三角&rso;地區剿毒使命,奉命回撤。各位烈士,我部在任務期間,剿毀制毒窩點七十餘處,逮捕中華人民共和國國籍涉毒人員九十餘名,保衛了國家人民财産安全,初步完成黨和國家交與的任務。&rdo;&ldo;願你們,瞑目‐‐&rdo;……夜深了,不知不覺便到了晚上12點。地上,空啤酒罐子散得到處都是,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兒,三小時不到竟喝完了整件酒。秦峥一盒煙也見底,收起打火機,沒什麼表情地說:&ldo;回去了。&rdo;話音落地,長椅上的姑娘卻沒起身,也沒說話,臉紅紅的,垂着頭,像在發呆。長椅下,兩截光裸小腿無意識地蕩來蕩去,白得像雪。須臾,秦峥伸手,輕輕摸上她臉頰,捏了捏,嗓音不自覺就柔了下來:&ldo;你明天還要上班。乖,聽話。&rdo;男人的手在空氣中待久了,粗糙微涼,餘兮兮喝了酒臉是熱的,溫差一刺激,下意識就歪了歪頭,把那隻手夾在了臉蛋兒和溫熱脖頸間。&ldo;你手好冷。&rdo;她輕聲說。他靜了靜,手指捏住她下巴,把她的臉擡了起來,審度。餘兮兮也在看他,大眼水潤,晶亮得像有星星。秦峥眯眼,&ldo;又醉了?&rdo;她認真地搖頭,&ldo;沒有。&rdo;頓了頓,又小聲補充一句:&ldo;我酒量很好的,哪兒那麼容易醉。&rdo;這事兒餘兮兮沒說謊。在喝酒方面,她一直能稱得上是女中豪傑,洋酒兌冰紅茶,一個人喝兩套,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今晚,她和秦峥兩個人喝一件啤的,她五罐他七罐,程度遠遠沒到她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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