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寒劫20
下樓圓圓便拐進了自己的屋子,是靠後一個角落處,兩扇木門闆,低低的挂簾,邁進去,四四方方的小室,鋪陳卻十分精緻。牆邊一碗睡蓮,靜谧生長。幾案小巧,上面鋪疊幾卷書冊,更有筆硯紙張陳列,幾縷墨香蕩漾,靠邊處立一隻紅木書櫃,零落幾層裝點了書冊。幾案兩邊則各置一隻藤木椅。靠窗一張不大的挂幔繡床。隻那窗子樣式可愛,圓圓的,低處橫開一道半圓的小門,可以透氣,卻擋了日頭,所以屋内倒也清涼。陳圓圓走近窗子,望向外面,便看到護城河水,碧澄澄流着,岸邊楊柳飛絲,團花粲然,一派夏日光景,卻反襯出圓圓心底的凄涼無助。
“都是些什麼事兒。”陳圓圓默默的想,每次都這樣毫無預兆的被人丢下,自己到底做了什麼錯事,落得這樣的命運,真不知道,該埋怨誰。
“咚,咚。”兩聲略帶遲疑的叩門聲,陳圓圓這才回過神,“哦,哪位?請進吧。”圓圓低聲說。
簾幔偏浮,卻是顧媚閃了進來。
陳圓圓立馬站起了身,“姐姐好。”
“不要拘束,以後都是姐妹,相處的日子長着呢,快坐下。”顧媚言說到。
陳圓圓這才又落了座,顧媚走至圓圓近旁,也坐下,略停了一會兒,才說,“你還好吧?”
“嗯。”
顧媚盯着陳圓圓看了一陣,笑說到,“圓圓,我可不是說笑,自打我記事兒以來,從沒見過你這樣漂亮的,所以,不是我多嘴,進到這迷樓來,似乎是你的命,就像你的容貌一樣,是你躲不掉推不開的命。”
陳圓圓一時語塞,真不知顧媚是來勸自己的,還是來打趣自己的,她隻得無奈的笑笑,想着該如何應答。
顧媚卻沒等她答言,繼續說道。
“都說我們迷樓是蘇州城最出名的妓館,曆來這青樓,煙花之地,是被人瞧不起的,不過圓圓你别擔心,楊媽媽不會讓别人欺負我們的,再說咱們這兒是賣藝不賣身的,隻要你有藝可賣,再聰明點,把身價銀子擡高,未經你的允許,沒有哪個男人能碰的着你,除非……”顧媚倒也是好心,說些話來打消陳圓圓的顧慮。
“除非什麼?”
“除非那個男人能夠過五關斬六将,把那些圍在你身邊的男人全部轟走。唉,青樓裡就是這樣,你覺得男人危險麼?一個是挺危險的,兩個就沒那麼吓人了,三個四個,他們自己掐架還掐不過來呢,又有什麼好怕的。”顧媚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對陳圓圓諄諄教導青樓裡的基本生存法則。
圓圓聽着顧媚的話,卻想起了往日王媽媽跟自己說過的那段話,原來天下的道理都是相通的。她靜靜的聽顧媚說完了話,站起身,想要拜謝顧媚,卻被攔下了。
“不要受了别人一點恩惠,就感激成這樣,若是被楊媽媽看見,你今天就别想吃飯了。”顧媚鄭重其事的說道。
陳圓圓一聽有些迷茫了,怎麼,感謝别人的幫助也不對,心下疑惑,卻不敢開口問。
她隐隐約約感覺,這迷樓裡有很多的迷在等着她,是以又多了一份忐忑。
“好了,說了老半天,我也累了,你今日就好好整整東西,早點休息。明日開始,可就要當心了。在迷樓,姐妹們之間不能走的太近,也就這一回,以後的事兒你就全靠自己吧。”顧媚起身,便要走。
陳圓圓略帶疑惑的望着顧媚,似有許多疑問。
“不明白吧?日後就知道了,你這麼聰明,不用急着明白,慢慢來。”顧媚說完話,擋開門簾,就出去了。
隻剩下陳圓圓一個人,雲山霧罩的站着,回想着剛剛顧媚說的那些話,不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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