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燭火輕曳,将兩個昏黃的身影映在紗帳上,輕輕疊複。
“寶林,可否說說你與碧溪以前的事呢?”
孟長瑾聽她這麼問,眉心一舒,仿佛陷入了久遠的回憶,燭火在她臉上放肆跳躍,光影交錯。
時間過了好久,仿佛過了一天那麼久長,聲音才緩緩響起,卻不突兀。
“我被接回孟府不到一年,碧溪就來了。”孟長瑾雙眸半合,嘴角笑意明顯,“她是被人伢子賣到孟府的,她來的才七歲,隻有這麼高,不,應該是這麼高。”
她陷入那個時候的回憶,一邊說,還一邊比劃。
“她那時面黃肌瘦的,來得時候身上還帶着傷,那些傷還是在看不到地方。母親見我身邊沒什麼服侍的人,便将她撥給了我。她進府第一天,吳嬷嬷帶她去洗澡,她疼得直打哆嗦,但是一聲都不吭。”
她說到這裡突然一停,好像想到了什麼,彎唇輕笑道:“那時吳嬷嬷可兇了,教她們規矩時出了一點錯就會打手闆,那些年紀稍長她的姑娘都吓得不敢吭一聲,隻敢躲起來偷偷地哭。隻有她,支起個脖子跟吳嬷嬷争辯,即使每次都以她挨打而告終,我那時好像就明白了她為何入府會帶着那一身傷。”
香芹眼眶中閃爍着若有若無的水光,撲哧一聲:“倒像是碧溪的作風。”
“我被接回孟府後,父親也不準我随意出門,因此即使回到京城兩年也不知道京城到底是什麼樣子。碧溪每次随吳嬷嬷出門,回來便會告訴我她那天的所見所聞,我從未聽過那麼生動有趣的故事,也從未見過能将故事講得那麼有趣的人,在我眼裡她就跟二哥時常挂在嘴邊的說書先生一樣。”
香芹有些疑惑,輕聲問道:“寶林之前不是住在孟府?”
孟長瑾微點了點頭:“是啊,以前都是和蘭姨娘一起住在父親給我們安置的京郊别院裡。那時管我們的嬷嬷和小斯看得很緊,一步都不準我們出去,要買什麼要用什麼,都是他們置辦好了拿回來給我們,所以我六歲以前見過最高的便是那堵院牆了。”
“有一次,我實在憋悶極了,便哄了碧溪帶我出去,那天我們逛遍了長街,還去了園子裡聽戲,玩着玩着竟忘了時間,被府上小斯尋回時已近日暮。父親十分生氣,問我們到底是誰出的主意,碧溪想也沒想便跳出來說是她慫恿我偷溜出府的。我被罰閉門思過,而碧溪卻被打了三十戒尺,打完後還要将她發賣,最後還是長姐和二哥求情才留下來的。”
碧溪在睡夢中突然一聲輕哼,可能是傷口又開始疼了。香芹和孟長瑾立馬起身,小心翼翼将她後背的紗衣掀起,輕手替她打着扇子。
“就如現在一般,做錯事的是我,受罰的卻是她。”孟長瑾看着碧溪,聲音很輕很輕,卻掩不住那深深的自責。
香芹一直聽着孟長瑾的低訴,也回憶起自己還未入宮時的時光,如今聽她這麼說,立馬動容道:“碧溪定是心甘情願的。”
孟長瑾聽到香芹這麼說有些驚訝,在她印象中,香芹一直是一個識得大體,體貼入微卻低眉順目之人。現在眼前的香芹,眼中燭火躍動,眉目中透着一絲堅毅。
“奴婢有個妹妹,從小就愛闖禍,我爹爹每每問我們到底是誰闖的禍,我都會替她攬下錯事。爹爹的藤條打下來很疼,但我那個時候隻想着,還好不是打在妹妹身上,不然她肯定會疼得大哭的吧。”香芹轉過臉看向孟長瑾,伸出手覆在她手上,含笑道,“碧溪一定是将寶林看作是自己的親妹妹,所以她甯願那些戒尺是打在她自己身上,也不願您受一丁點兒的傷。”
孟長瑾好似被澆了一桶滾燙的熱水,身體輕微一顫,一股暖意緩緩湧起,将她緊緊包裹。
一直以來,都像姐姐一樣護着自己的碧溪。
那麼在乎她的碧溪,那麼傻的碧溪。
“所以寶林無須自責,如若今日受罰的是您,她心裡一定不會比今日好受。”香芹深深地注視着孟長瑾,半響,才又道,“此前,我一直不懂,為何碧溪會對寶林您如此忠心耿耿,隻要是您的話她從不會有半點的懷疑,您要做什麼她都無怨地追随您。那日在文德殿,她更是不顧一切地豁出性命去維護您。也是那日在文德殿,奴婢好像就知道了,她……為何會對您這般忠心了。”
孟長瑾似是不解地問:“為何?”
香芹深深呼了口氣,才緩緩道:“因為寶林也是如此待她的,您在敬妃面前一直故作無知,可那日卻為了她對碧溪十分輕慢的口吻頂撞于她,僅為了這個也值得碧溪對您的付出。”
孟長瑾想到自己當日的話語搖頭笑了笑,卻不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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