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你是希望做褚公呢?還是沈充?”徐之敬聽了陳慶之的話沒有拂袖而去,此刻緊抿着嘴唇,孤身一人站在那裡,倒讓人生出幾分可憐之感。“年少輕狂,人人都有。你是高門,我們隻是庶人,大多數時候,當然是以高門為尊。但這世上還是庶人多,士族少的,我們一路同行,出門在外,能與人為善就與人為善,士族固然要維持自己的身份,可也不必對庶人處處薄鄙,你覺得呢?”陳慶之也隻是點到為止,畢竟多少年的觀念,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徐之敬明白這位“子雲先生”是擔心他老是對庶人挑三揀四會惹禍,心裡卻依舊還有不平,卻不敢真的像對祝英台那樣對子雲先生頂嘴。這人雖一看就是寒門出身,可身上的氣勢卻絲毫不弱于他見過的許多高門官員,徐之敬正是要光複家門的時候,說欺軟怕硬也好,說其他也罷,自然不會随便去得罪人。所以他臉色雖難看,還是點了點頭。陳慶之見徐之敬尴尬,指了指廊下供人休息的地方,給了個台階道:“外面更亂,徐公子還是坐下吧。”陳慶之這番連敲帶打,以古喻今,既提點了徐之敬,也暗暗告誡了馬文才和傅歧等士族出身的公子,避免他們因自持身份在外惹出什麼岔子。他是來查案的,并不是真的什麼“客卿”,自然不必顧及他們的面子,隻希望一路能夠順利,不要節外生枝。有些為人處世的東西,他們的長輩沒有教給他們,陳慶之年長與他們,替他們的長輩說一說,能聽得多少,就是各自的造化。徐之敬能聽進去幾分,其他人不知道,馬文才和傅歧卻是真的聽到了耳中。傅歧是常常惹事生非,拳頭比腦子還快的人,聽到陳慶之的話,他不由自主就想起自己和虞舫一番争執,卻連累了梁山伯差點出大事的事情;而馬文才和傅歧一般,隻不過他想到的,是伏安之事。他生性高傲,可心思卻細膩,往往見微知著,伏安刺傷劉有助一事,負主要責任的固然是伏安其心胸狹窄,可他為了一時口舌之快戳穿伏安的小心思,進而刺激到了伏安,使他大失方寸狗急跳牆,其實對這場悲劇也有一部分責任。這件事是他重回一世後生财之道說實話,祝英台要是在現代的大街上遇見和她說這話的中年人,一定會心懷戒備地趕緊跑開,以免被這樣的“半仙”纏上,十個裡十個都是騙子。但這裡不一樣,這是南北朝,是《五經》作為有志之士必須科目的時代,是《易經》連她都能倒背如流,還能随手解卦的時代,遇見一個文士要給她算卦,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這時代許多文人都有怪癖,有的愛根據别人的言談舉止和才學品評人物,有的愛著書立傳遊曆山川,祝英台在學館裡見得多了,祖助教每次見了她還丢一堆數學題呢。所以祝英台内心是拒絕的,态度是随和的,回答是無所謂的。陳慶之很少為人蔔卦,“占蔔”是一件聯系“氣運”的事情,在沒有為人占蔔之前,他和被占蔔的人是一種互不相幹的狀态,無論對方是好是壞,是前途光明還是前景慘淡,也許他會旁觀或伸出援手,但兩人的氣運不會纏繞在一起,對他并沒有什麼影響。陳慶之的卦準不準,除了陳慶之自己誰也不知道,地位比他高的,他沒資格給别人蔔卦,地位比他低的,他沒必要冒着什麼分擔氣運的風險去給人占蔔,能讓他掏出銅錢的,大都是他極為感興趣的人,這次接二連三掏出銅錢,連他自己都沒想過。但好在馬文才和梁山伯一個是初升之龍,一個是潛龍,都是極為興盛的卦象,陳慶之願意去做一把“貴人”,大半是因為能做别人“貴人”的,通常自己混的都不會太差,這番氣運相連,對雙方都有好處。而想要給祝英台蔔卦,确實是因為他太好奇了。好奇一個這麼太真的人能走多遠;好奇這麼一個心思實誠的士族未來通向何方;好奇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真的對這個世道充滿平等之心。這樣的好奇讓他在得到同意後立刻抛出了銅錢。祝英台還以為陳慶之蔔卦有多複雜,還以為對方會從懷裡掏出個羅盤或是把銅錢放在碗裡扣着搖一搖什麼的,就跟天橋底下那些算卦先生似的,誰知道陳慶之隻是将銅錢反複扔了六次,就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那些銅錢默然不語。梁山伯和馬文才也一直專心着這邊的卦象,他們都通易經,原本是可以通過六次銅錢掉落之爻看出卦象的,但陳慶之的手太快了,和他下棋一般,幾乎是銅錢剛落案面立刻被抹走,是以三人明明看到每次銅錢落下,眼睛睜得極大,也隻能看見一兩個卦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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