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枝頭折下一枝開得正豔的海棠,毫無吝惜之意,隻在将它借花獻佛,輾轉送至薛存芳面前時,那花被愛屋及烏地一并收攏到他飽含纏綿情意的眸底。聶徵道:“我來了。”薛存芳接過那枝花,微微笑了。孟雲钊隻看到聶徵走過去,還頗得情趣地送了朵花給薛存芳?庭院裡的花香一時似乎變得更濃了,馥郁如霧,不知院子裡那二人怎受得了?他是半點不想待下去了。不知聶徵又說了什麼,薛存芳怔忡片刻,緩緩點了點頭。随即聶徵又走了回來。“好罷,”孟雲钊道,“那我就告訴你。”薛存芳十六歲時被太後接到永甯宮養病,怎料其後非但沒有好轉,症狀反而變本加厲,太醫院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用盡了無數的靈丹妙藥,仍然不見起色……值此命懸一線之際,藥王谷谷主入宮拜見,被太後請至永甯宮。不同于宮中太醫謹慎到溫吞,谷主遊曆江湖數十載,覽聞辯見,一番診治下來,斷定薛存芳本身舊疾已無足輕重,他是中了毒。此毒為“水色”,毒如其名,無形無色,不顯毒性,銀針難斷,隻如水一般潤物無聲地滲入人的五髒六腑,卻有摧枯拉朽之效,中毒之人往往不出半月即内髒衰竭而死,便是叫宮中最資深的老太醫來看,也不會起半點疑心。說來此毒與藥王谷頗有淵源,出自于一位昔年叛出藥王谷的弟子之手。如此,藥王谷自然是有解藥的。此解藥針對原本的毒方入藥,大有奇效,不出一月就能不着痕迹地根除此毒。毒是從藥王谷洩露出去的,藥王谷自然清楚宮中誰人手裡握有這樣的毒藥。此事,谷主隻能秘密告知皇帝。皇帝如何處理,便是他的家務事了。可薛存芳知道,皇帝不會處理闵氏,任何一個兒子隻怕都不會嚴懲自己的母親。他其實能理解皇帝,将心比心,不管這毒針對的是他還是祖母,他都不能留這樣一個女人和祖母共處一地。于是他有意親近藥王谷谷主之子,尋隙在隻剩二人獨處時,他問了孟雲钊一個問題。“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立時毒發?讓所有人都看得出我是中了劇毒?”孟雲钊為之錯愕不已,“你不要命了?”“毒發後難以控制,才引發了後來的五感俱失。父親得知此事後大怒,揚言要将我逐出藥王谷,日後也不會将谷主之位傳給我這等……輕率拿病患的命下賭注之人……”孟雲钊有一時的失神,“可醫者有仁憫之心,何況中山侯已是我的朋友,他那時要将自己逼入絕境,我不忍不答應他……”“‘水色’毒發後,毒性極為猛烈,再好的靈丹妙藥也隻能棄用,藥王谷的解藥不能用了,後來的解藥是我為他特意研制的,其中隻能融入可與之抗衡的毒方,以毒攻毒。”“此過程雖則險象環生,他到底活了下來,隻是難免遺留隐患……”“這一次是舊疾發作,牽動陳毒,一并爆發了出來。情況又有些不同了,從前的兩張方子都不能再用,我必須得回藥王谷一趟,重新為他制藥。”“他十七年來初回中山,已是人生地不熟,自己又看不到了,環伺左右,家中親族也沒有什麼可托付之人,”孟雲钊鄭重道,“齊王殿下,我唯有把他托付給你了。”十一年前之事,聶徵雖曾牽涉其中,然年少懵懂,對個中内情全然不知,今日方知始終。他沉默許久,颔首道:“我明白了。”他重新回到了薛存芳身邊。薛存芳側過頭,問了一句:“雲钊走了?”他确是看不到了,往日這人顧盼之間眸光流轉,眼角那點淡色的痣有如點睛妙筆,将那雙眸子烘雲托月,映襯得不可方物,而今那點痣仍得潋滟冶色,一雙眸底卻是一片迥然不同的暗沉。聶徵執過他的手,五指緊密扣入他的指間,道:“你也該和我走了。”薛存芳挑了挑眉,道:“聽起來……你似乎很開心?”“不,”聶徵不禁笑了笑,“是非常。”适才他問薛存芳的是:“存芳,這兩個月,你可曾想過我?”彼時薛存芳聞言愣了愣,随即面上竟紅了一分,像極了他拈在手中的那枝海棠,又随在風中拂動的海棠一起、極輕地點了點頭。——他怎能不歡喜?金屋藏嬌回到武陽後,聶徵先帶薛存芳來到了一家酒肆,他大手一揮包下了整家店,二人再一齊上了廂房,坐在裡面聽台上的優伶唱戲。“北地的唱腔比之京城有些不同……”聶徵品味道。薛存芳道:“是不同,北地人更愛昂揚宏肆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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