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隻能大白于天下,不得隐匿。”“到如今,你該告訴我了。是平晉,還是武陽?”聶徵的折子上寫得很清楚——武陽王在邊關囤積私兵。武陽一地報上來的兵數為十五萬之衆,可查閱軍籍,聶徵隻見十萬人在錄,那多出來的五萬人去哪兒了?是無中生有,還是确有人在?武陽王僅是為貪墨這五萬人的軍饷嗎?聶徵順藤摸瓜,一路查訪下去,等到揭開謎底時,方發現這不過是一肢半節。不止這五萬人,還有另五萬人,武陽王麾下的私兵整整有十萬之衆,被他偷偷養在了北疆的莽川原。——這十萬之衆是從哪兒來的?原來十一年前,自大昭與匈奴簽訂議和盟約後,五年來相安無事,武陽王便與匈奴商議,歸還多年來兩邊各自擒獲的俘虜,而匈奴那兒的漢人俘虜加起來足有二十萬之多。武陽王私自留下了十萬人,大多是與家鄉相去甚遠之遺民。往朝廷隻虛報了五萬,這五年來又以各種方式——無外乎生老病死,在當地的軍籍上悉數抹去了這五萬人的存在。武陽王昔年上報時,說這五萬邊民被囚胡地多年,早已妻離子散,無家可歸,是自願從軍。可等聶徵抓人來問,這當中雖有人的情況确是如此,卻也有不少人跪倒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哀哀欲絕。原來他們大多是被脅迫着留下來的,好不容易從胡地逃出生天,本以為重獲自由,然而踏足國土十餘年,竟無緣歸鄉,得見家中妻兒一面。這十萬人所得軍饷少得可憐,所需物資自然是從冒領的軍饷那兒挪用的,至于其他……自聶澤登基以來,曾數次往北疆掰發免稅的敕牒,而武陽王是如何做的?往往十家租稅收了九家的,才傳達下皇帝的敕牒。那餘下的一家,不是與他沾親帶故,就是與他暗通款曲,往他的私庫裡送錢的了。——武陽百姓不蒙皇恩久矣。武陽王欺上瞞下,中飽私囊,更有不臣之心,豢養私兵,與胡人勾結……罪狀累累,觸目驚心。此事一出,朝野震動,天子大怒。皇帝當即下诏,命齊王親率十萬大軍,聯合中山、晉平兩地的北軍,揮師武陽,擒獲奸王和一幹黨羽,将武陽王押送京城,其餘叛賊格殺勿論!聶徵不得不連夜往北地再度進發,行至一半,有人自北方快馬加鞭送來了一份急報。這個消息薛存芳是第二日才知道的。武陽王在邊關養兵,懷有不臣之心……他早前已知道了。皇帝派聶徵去平亂……在他的意料之中。十六年前北軍動亂,現已查明,乃是前武陽王從中作梗,有意興風作浪……此事,叫他有些意外。唯獨最後一個消息讓他打翻了手中的茶盞,滾燙的茶水濺了一手。他怔忡片刻,等到手上的疼痛之感一時過去了,這才擡起了頭,“你再說一遍。”武陽王已死。為遇刺身亡。而刺殺他之人,正是扶柳伯。其人當場就被武陽王的手下砍成了肉塊。此後的事薛存芳是更不清楚了。一路積壓下來的沉疴和病痛驟然爆發,他于一夜間病倒了,終日隻得纏綿在病榻上。他聽聞聶徵還是去了武陽,大抵是為了穩定局勢,一并收拾殘局……薛黎得到消息後,默默哭了一場,而後被送往了扶柳……皇帝下诏追封薛天為“義勇公”……直到有一天,聶澤親自來到了他的榻前。隔着一層朦胧的紗帳,餘光裡隐隐瞥見有什麼東西在閃動,他擡眼看去,一眼見到了帳外人衣袂上金線勾勒的行龍。薛存芳忙欲起身行禮,那人一擡手,示意他不必多禮,好好躺着便是。聶澤在榻邊坐下,撥弄起他擺放在一旁的零嘴,閑适地掬起一把瓜子嗑了起來。這人特意走這一趟,仿佛隻是來與他閑話家常一般,漫無邊際地說了些從前的、後來的、少時的、長大後的……諸多紛纭繁雜之事。“如此算來,你到京城已十七年了,真是彈指瞬息。”聶澤無端感慨道。于是接下來順勢問道:“中山侯,你願意回北地嗎?”薛存芳明白,這正是這人今日的來意。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多諷刺,他想過無數重回故地的方式,唯獨沒料到……會是用薛天的死換來的。“先父曾有遺願,希望他日能葬在劍塹關外的望北山上。”薛存芳道,“身為人子,我不敢忘。”“朕成全你。”聶澤颔首痛快地應允了。“但朕亦有一事,要中山侯成全我。”薛存芳眉心微颦,不知聶澤原來還有另一層來意。隔着紗帳,亦看不清聶澤此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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