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吧,那麼麻煩您了,大人。&rdo;厄瑪感激道,&ldo;抱歉讓您輸了錢,陛下是不是也下注了?&rdo;&ldo;沒事都是小錢,你不必在意。&rdo;格裡佛搖頭,示意他跟自己去更衣室,&ldo;陛下不是那種小氣的人。&rdo;他小氣起來簡直不是人,呵呵!兩人回到更衣室,小小的房間裡空無一人,隻有亂七八糟的衣服堆在長椅上。格裡佛指了指窗下明亮的位置,讓厄瑪坐在那裡,自己坐到他對面,用消毒液幫他清理傷口,問:&ldo;疼嗎?&rdo;&ldo;不。&rdo;厄瑪額頭有點冒汗,習慣性地搖頭,見格裡佛瞪眼,無奈地笑了,&ldo;有一點,不過不要緊。&rdo;他左臂有三道鍊球刮出來的傷痕,中間一道足有兩公分深,格裡佛細心地為他粘合了傷口,裹上繃帶。厄瑪籲了口氣,道:&ldo;謝謝您,您的手真準,皮膚完全對齊了。&rdo;&ldo;唔,這樣不會留疤。&rdo;格裡佛說着,拇指摸了摸他肩部一條長長的扭曲疤痕,皺眉道,&ldo;這是誰幫你粘的,跟狗啃的一樣。&rdo;厄瑪抽了抽嘴角:&ldo;我自己……那天沒有鏡子,我看不清。&rdo;頓了一下,有點不甘心地解釋道,&ldo;其實我也學過護理,光線好的話完全能做得跟你一樣好。&rdo;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居然有點像是在擡杠,臉色一下變了,想說點什麼補救,嘴唇嚅動了好幾下也沒能找到合适的措辭。格裡佛看着他尴尬的表情,暗自歎氣‐‐他太謹慎,太在意身份與階級了。不過他能在自己面前說出這樣放松的話,已經比在亞大陸那次的情形好了很多。&ldo;看得出,你什麼都會,是個全才。&rdo;格裡佛半開玩笑地說着,示意他轉過去,把馬甲脫下來。厄瑪見他沒有生氣,松了口氣,轉身露出纖細的脊背。他的骨架很窄,但肌肉非常結實,一看就是後天辛苦鍛煉的結果。格裡佛給他幾處擦傷消了毒,目光掃過他肩胛骨上的奴隸烙印,手掌隔着一層薄薄的空氣在上面停留了一會兒,到底沒敢摸上去,幹咳一聲,道:&ldo;好了。&rdo;&ldo;謝謝。&rdo;厄瑪穿上馬甲,熟練地拆着腿上的護膝,道,&ldo;您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問題,盡管問吧,隻要我能回答的,一定都告訴您。&rdo;格裡佛這才想起自己的任務,被他一說倒顯得自己這樣幫他完全是别有所圖,不爽地撓了撓卷毛,道:&ldo;好吧,還是那個問題,除了你們部落和騎士族,赫基星球還有沒有其他土着,彼爾德王又是從哪裡來的。&rdo;&ldo;赫基星球的土着部落很多,但論血統的純正,大概隻有我們部落了。&rdo;厄瑪回答道,&ldo;嚴格地說,彼爾德殿下并不是真正的赫基人,他是幾十年前帶着自己的部落從伊薩星球過來投靠先君的。&rdo;&ldo;哦?&rdo;格裡佛眼睛一亮,&ldo;他是伊薩人?&rdo;&ldo;是的,陛下應該已經發現了吧?彼爾德殿下和他的嫡系屬下,比如瓦龍汀大人,和伊薩人的外貌特征非常相似,都是栗色頭發,灰色眼睛。&rdo;厄瑪解下護膝,疊好裝進口袋裡,坐下來認真解釋,&ldo;他具體為什麼會投靠先君,我也不太清楚,那時候我還沒出生。不過彼爾德殿下非常受先君的信任,經常幫先君執行一些重要的任務,比如剿滅叛軍什麼的。您知道,我們部落就是他二十多年前掃平的。後來先君越來越倚重彼爾德殿下,甚至力排衆議将他立為攝政王,還托付他尋找主君陛下。&rdo;他一邊說着,一邊拿消腫噴霧在胳膊上噴了一圈,輕輕揉按,他的上臂之前被變形的護甲卡住,拆下來以後有些紅腫。格裡佛示意他把胳膊伸過來,自己幫他揉。他猶豫了一下,順從地伸過來,低聲道謝。格裡佛手法老道地幫他按摩,感覺他的皮膚細膩光滑,下面包裹着堅實精緻的肌肉,有一種獨特而性感的觸感,不禁有些心頭發癢,用盡全力才按捺住了某種羞恥的沖動,故作嚴肅地繼續提問:&ldo;為什麼先君找了陛下幾十年都沒找到,伊薩人一攻打赫基星球,彼爾德王就找到了他?這是巧合嗎?&rdo;厄瑪神色一動,淡淡道:&ldo;您的問題我回答不了,大人。&rdo;好吧,這問題是太為難他,格裡佛點了點頭,轉而問道:&ldo;那加勒王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掌管伊薩帝國的?&rdo;&ldo;總有幾十年了吧……&rdo;厄瑪皺眉沉思少頃,道,&ldo;加勒王是伊薩先王的長子,少年成名,骁勇善戰,至于他是哪一年繼位的,我記不清了,抱歉。&rdo;&ldo;彼爾德殿下是他繼位以後離開伊薩帝國的嗎?&rdo;格裡佛問,&ldo;他投靠先君和加勒有沒有關系?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麼深仇大恨?&rdo;&ldo;我不知道。&rdo;厄瑪聳聳肩,&ldo;這個問題您可以去問瓦龍汀大人,他是彼爾德殿下從伊薩帶過來的,可能知道得更多一些。唔,說起殿下和加勒王之間的龃龉,或許瓦龍汀大人也算一個原因吧。聽說瓦龍汀大人原本是加勒王最信任的侍衛,潛邸時期就追随他,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鬧翻了,轉投彼爾德殿下門下。不過彼爾德殿下對瓦龍汀大人非常信任。&rdo;&ldo;比你還信任?&rdo;&ldo;當然。&rdo;厄瑪笑了笑,&ldo;奴隸就像工具,可以使用,但不能過分信任。王信任我就像信任自己的刀一樣,本質還是信任他自己。當有一天刀鈍了,或者被别人搶走,他會馬上毫不猶豫地抛棄它。&rdo;他對自己的命運有着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洞悉感,格裡佛無法想象他是用什麼心态琢磨出了這麼一套關于&ldo;刀與奴隸&rdo;的理論,隻覺得心裡發冷,為他心疼。&ldo;可以了吧?&rdo;厄瑪忽然猶豫着提醒道。格裡佛&ldo;哦&rdo;了一聲,才發現自己一直在搓人家的胳膊,沒腫的地方都搓紅了,忙松了手,道:&ldo;我是不是手勁兒太大了,弄疼你了?&rdo;&ldo;不,很舒服,大概很快就能消腫。&rdo;厄瑪善意地安慰他。繼續之前的對話,帶着點開玩笑的意味,卻似乎另有深意,&ldo;您瞧,我現在不是把什麼都告訴您了嗎?可見奴隸是不能被信任的。&rdo;頓了一下,又認真地說:&ldo;這是先君對殿下的忠告,可能也适用于您,大人。&rdo;&ldo;你在暗示自己在撒謊?&rdo;格裡佛挑眉。&ldo;不。&rdo;厄瑪幹脆地道,&ldo;我說的都是實話。&rdo;如果奴隸不能被信任,那麼他這個回答本身就有可能是在撒謊。格裡佛感覺自己被他繞進了某種奇怪的悖論,千頭萬緒理不清線索。&ldo;我該回去了,大人。&rdo;厄瑪似乎樂見他這種糾結的模樣,摸了摸下巴,微笑着站起身來,&ldo;晚上我還要當值,必須回去準備一下,您要跟我一起去彼爾德殿下的寝宮嗎?&rdo;&ldo;唔,是。&rdo;格裡佛也跟着站起來,&ldo;陛下吩咐我送你回去,一起去吧。&rdo;&ldo;好的。&rdo;誰是英雄誰是美ep04夜幕降臨,彼爾德王的寝宮一片靜谧。格裡佛跟厄瑪走進大門,依稀感覺主殿兩側樹冠中藏着好幾個影衛,比他上次來的時候多了将近一倍,看來最近局勢不容樂觀,彼爾德王更加謹慎了。&ldo;大人。&rdo;一名侍女站在門口,見厄瑪回來向他躬身行禮,&ldo;王已經問過您兩次了,讓您回來立刻去書房見他。&rdo;&ldo;知道了。&rdo;厄瑪不着痕迹地皺了皺眉,對格裡佛道:&ldo;您跟我一起去吧,大人。&rdo;格裡佛點頭,跟他上了主殿二樓。彼爾德王的書房門虛掩着,裡面悄無聲息,厄瑪在門口頓了一下,像是做了某種心理建設,才擡手叩了叩門,恭敬道:&ldo;王,我回來了。喬格大人求見,陛下有事要和您商量。&rdo;&ldo;進來。&rdo;彼爾德王的聲音有些疲憊,略帶點沙啞。隔着一指寬的門縫,格裡佛聞到一股似有似無的熟悉的香味,清甜蕩漾,令人舒心,一時卻想不起來哪裡聞見過。厄瑪推開門,請格裡佛先進,自己則跟在他後面,單膝跪地向彼爾德王行禮:&ldo;王。&rdo;彼爾德王臉色憔悴,單手支着額頭,輕輕動了動手指示意厄瑪起來,問格裡佛:&ldo;陛下有什麼事嗎?&rdo;格裡佛玩不來他們跪來跪去那一套,隻向他颔首緻意,道:&ldo;陛下已經看完了您發給他的戰報,想就行動計劃和您商量一下,請您明天早上和他共進早餐。&rdo;&ldo;好的,我知道了。&rdo;彼爾德王聽說周惟要出動,神色略微振作了一下,道,&ldo;替我向陛下問好,這些天我太忙了,沒有去看望他。&rdo;&ldo;您日理萬機,陛下十分體諒。&rdo;格裡佛在正式場合禮儀那是相當過關的,說起套話來比彼爾德王還要誠懇感人,&ldo;陛下讓我轉達他對您的問候,請您保重身體,不要過度勞累,帝國還要仰仗您的保護。&rdo;彼爾德王下眼睑抖了抖,道:&ldo;替我謝謝陛下的關懷,我明早會準時到……唔,還有其他事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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