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的腳步不自覺停了下來。
阿桃感覺到身旁的衣擺長袍,她揚起臉來,對上了燕珩的眼睛。
四目相對,許是很久,許是刹那,阿桃速低下頭去,燕珩深吸一口氣,掀開簾子的手仿佛有千斤重,腦袋混混蕩蕩地發暈。
他在想,她為何要學自己的字?又從哪裡學來?
第二個問題很容易解答,燕遂良病情加重後,大部分劄子都是燕珩批閱的,想要學習他的字,并不難。
而第一個問題,她為何要學?
在内心的最深處,燕珩偷偷地想:她心裡,是不是,也有我?
等與燕遂良說完話,燕珩從充滿濃郁藥味的福甯殿出來才覺得活了過來。他走出兩步,回身看殿内的那個華服少女,她還是握着筆,背脊挺立,靜靜地寫字。
燕珩望着她,心内百感交集,哄哄亂亂的,理不出個頭緒,從方才看到阿桃寫的字時,就如此了。
殿内的阿桃像是感受到什麼,朝燕珩這邊望過來,他趕緊挪開了眼睛,獨留阿桃一個人在憋悶深黑的殿内,自個抽身走了。
說也奇怪,那天燕珩和阿桃并未說一句話。可她在殿内,自己個在殿外的場景,燕珩卻尤其印象深刻。
他曾想,福甯殿的那道門檻猶如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橫亘在二人面前無法逾越的鴻溝。
那鴻溝可能叫國仇家恨,也可能叫人倫天理,這麼近,又這麼遠,叫人生出無限惆怅。
燕珩每每回想起這些事,都會有些沒來由的失落,好在十五歲的阿桃就在他跟前,他是定要憐惜眼前人的。
燕珩将那些宣紙放好,突然看到桌面上的木匣子裡放了一張手絹,他拿起來一看,眉頭緊皺成疙瘩。
阿桃拿着挑好的衣服走出來,笑道:“這件好,輕薄又舒服,顔色也好看,你快換上讓我瞧瞧俊不俊俏。”
她說完這番話,才發現燕珩的神色不對勁,她擡手探了探燕珩的額,咦了一聲,“沒發熱啊,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燕珩撫開她的時候,溫聲道:“這是誰給你的?”
阿桃低頭,他手掌中正是于昭儀給的絹子,趕着問:“于昭儀給的,對了,快跟我說說,她寫的是什麼,我都看不懂。”
燕珩笑着搖頭,将手絹塞進袖中,道:“看不懂就對了,昭儀想必許久不看書了,寫的文意不通,我讓她改一改,不然等過不久你會看詩了,再讀這個,會笑話她的。”
燕珩一面說,一面讓阿桃坐下吃茶,芸娘進來,他深看了兩眼,道:“好好侍奉皇後,我去趟澄碧堂。”
阿桃還沒說什麼呢,燕珩就匆匆走了,她嘟囔:“于昭儀的詩再差,那肯定也比我的好啊,還怕我笑話嗎?不至于這麼着急吧。”
芸娘和拾夏怕她心裡有芥蒂,齊齊上來,又是奉上果子,又是遞上太皇天後賞的首飾。
其中一對耳環做的極好,阿桃眼睛一下子就吸引過去了。幾個宮女圍過來,阿桃一會将耳環給這個帶,一會兒将簪子給那個帶,帶着首飾還不滿意,阿桃還讓小姑娘們換上紗裙衣裳,一水地都打扮地漂漂亮亮,也就不再糾結燕珩那事兒了。
另一邊,燕珩揣着手絹到了澄碧堂,于昭儀正在喝藥,燕珩立在堂屋中央,将手絹扔在她面前,質問道:“這是你給玉芙殿的?”
于昭儀對他的唐突和怒氣并不在意,拿着湯勺不急不緩地在湯藥中攪動,緩緩開口道:“兄長,皇後似乎還不知道景國到底在中原做了什麼事吧。”
燕珩的面色鐵青,于昭儀了然道:“看來是不知道了。也是,景國地廣人稀,消息不通,皇後在黑水河那樣極偏僻的地方長大,怎麼會知道呢。再者說,景國皇帝迫不及待地實行愚民之策。”
于昭儀所說的愚民之策,是景帝意識到無法以武力一舉拿下廣袤的中原後,有人提出的潛移默化的攻伐策略。
這策略分裡外兩個部分。于内,景帝多次标榜自己一統天下的雄心壯志,将侵略屠戮中原的戰争美化為開疆拓土的皇朝霸業,以期征到更多的兵士為他賣命,攻打夏國殘餘。
于外,在景帝的命令下,中原的所有學堂都不再将儒家經典、國朝文學列為重點。相反,景國編撰的詩詞課本需得反複誦讀。那些書中将入侵中原的景國軍隊描述為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熱正義之師,要推翻夏國的舊統治,建立新的美好國家。
針對這個政策,有些隐藏在民間的有識之士寫了不少啟發民智的詩句來反抗,可惜都被景國一一打壓掃蕩。
因此,不光學堂中,所有市面上帶有諷刺之味的書冊文集全部查抄下架。另有其他的話本小說因運而生,其中将景國那些強盜行徑,美化再三,甚至有夏國漢女愛上景國士兵,重獲新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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