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他……?”褚蒜子的指甲狠狠地掐入掌心。
皇帝的三個兒子,并非皇帝血脈的流言,傳遍了建康的大街小巷,酒肆食坊,自然也傳入了高門大戶。
一輛牛車,于傍晚時分,咿咿呀呀地停在了烏衣巷謝府側門前。
“郎君,王侍中來訪。”家仆前來禀告。
“是文度嗎?快請。”謝安放下手中的書卷,臉上波瀾不驚,他早料到,這幾日,王坦之必定前來。
當年,堂兄謝尚、長兄謝奕先後去世,而四弟謝萬因為在北伐中進退失據,大敗,被朝廷貶為庶人,謝家再也無人支撐。四十歲的謝安終于決定出仕,先在桓溫帳下擔任司馬,一年後,因為謝萬病逝,謝安以奔喪為名,辭去司馬之職,後來出任吳興太守,侍中,如今任吏部尚書之職。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腳步聲,王坦之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安石,京中的流言你可聽說了?”
随着語聲,王坦之已大步走入書房,臉上一片焦急之色。
“自然,坐。”謝安點點頭。
“京中為何忽然有如此流言?”王坦之坐了下來,“陛下的長子都好幾歲了。”
謝安淡淡一笑,“文度,你應該知道,廢立最能彰顯大臣權威。”
“廢立?”王坦之睜大了眼,“你是說……?”
謝安點點頭,“自然是他。”
“不會吧……”王坦之沉吟道:“兩年前,他北伐失敗,慘敗于慕容垂之手,折損了三萬餘人,時望大損,又怎敢行廢立之舉?”
“正是因為桓元子北伐失敗,時望大損,才要行廢立之舉。”謝安徐徐道,“不如此,無法威懾朝廷。桓溫今年有六十歲了吧?在他看,時不我待。此事,隻怕出自郗嘉賓的手筆。”
兩年前,桓溫北伐燕國失敗,卻讓朝廷松了口氣,衆人皆知,如若桓溫真的平定燕國,收複故土,挾此不世之功,隻怕他回朝之日,便是改朝換代之時。
王坦之皺眉道:“郗超?安石,如那桓溫果真廢立皇帝,我等又該如何應對?”
謝安沉默了片刻,才道:“即使廢立皇帝,也依舊是司馬氏的天下……”
數日後,桓溫将百官召集到朝堂,商議廢立之事。褚蒜子坐在簾後,無人能看到她的臉色,司馬奕則面色灰白,委頓在禦座上。衆官員均面露驚懼。
褚蒜子咳嗽了一聲,道:“此事該如何辦,你們拟旨吧。”
衆官皆竊竊私語,桓溫的面上也不由露出緊張之色。畢竟,廢立之事曆代罕見,衆臣皆不知該用何種禮儀。
王彪之知道此事已經不可逆轉,歎了口氣,出列目注桓溫,從容道:“桓公既然要匡衡皇家,應當效法前代的成規。”于是命人取來《漢書霍光傳》,很快便決定了禮節儀制。當即王彪之發号施令,群臣拜伏。
桓溫宣布太後诏令,廢司馬奕為東海王,以丞相、錄尚書事、會稽王司馬昱繼承皇位。
督護竺瑤、散騎侍郎劉亨走到皇帝禦座,從内侍手中收取了廢帝的印玺绶帶。司馬奕穿着白色單衣,走下禦座,他的臉色雖然灰敗,卻是十分平靜。群臣都跪伏在地,不知誰開的頭,有人低低地哭了出來,片刻,隻聽一片壓抑的低泣聲。愁雲慘霧之中,司馬奕下了西堂,乘牛車出了神虎門,在一百多名衛兵的監護下到達東海王府邸。
桓溫又率領百官,準備好皇帝的車駕,去會稽王府迎接司馬昱。自從司馬昱得知自己即将被立為皇帝後,便滿心憂懼,茶飯不思,徹夜難眠。桓溫,這個老朋友兼老對手,為何立自己為帝,他十分清楚,難道自己真的要做大晉的罪人了嗎?
然而此事卻推脫不得,司馬昱上了車駕,在朝堂更換了服裝,戴平巾帻、着單衣,面向東方流涕,叩拜接受了印玺绶帶,即皇帝位,改年号為鹹安元年。因桓溫有足疾,特許可以讓他乘車上殿。
次日桓溫請見皇帝,事先準備好了辭章,想陳述他黜廢司馬奕的本意。
内侍引領桓溫到達殿内,殿内卻并不見司馬昱的身影。桓溫不禁有些疑惑,高聲道:“陛下?”
忽聽屏風後有人答道:“某在斯。”正是司馬昱的聲音。他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坐上了禦座。桓溫正想說什麼,卻見司馬昱的眼中淚光瑩然,不一會兒,眼淚如斷線的珍珠滾滾而下,打濕了衣襟。桓溫不由地有些驚懼,再也說不出話,隻好拜别而出。
鹹安二年七月,自即位起,便滿心憂懼的司馬昱病重,連發四道诏書,宣在姑孰的桓溫入京。然而桓溫怕朝廷有詐,不敢入京。在王坦之、謝安等的建議下,司馬昱立司馬曜為皇太子,命桓溫輔政,如王導、諸葛亮的舊例。安排好了這件大事後,司馬昱駕崩。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綜漫同人)我爹橫濱開鎖王+番外 真千金無所畏懼[古穿今] 言情文BE的正确方法+番外 人魚Omega三歲半[星際] 二十一克四葉草 皇後是朕的小青梅 丫頭,我要定你了! 傳聞 末世,我有一家希望酒店 東莞情緣 獲得優化天賦後,我竟變成女生了 亭日+番外 當青梅變成老婆後 我老公居然不是gay![穿書] 秦時:老爹嬴政,賜婚少司命 穿成霸總白月光的替身 我教你日賺百萬,你罵我是騙子 辭職後小皇帝不做人了[穿書] 小姐逃跑啦 心機女配的生存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