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便是五個多時辰。司馬嶽先前在産房外走來走去,後來實在走得累了,常内侍看看不是辦法,令小内侍們搬來一具矮榻,請司馬嶽坐了。到了用膳時分,常内侍傳了膳,司馬嶽胡亂吃了幾口,也不知自己吃了些什麼,便吩咐撤了下去。
聽着産房内傳來的越來越密集的呻|吟,以及壓抑不住的喊叫,司馬嶽坐如針氈,雖是十一月的天氣,額頭上也滲出豆大的汗珠。他喚來禦醫,“皇後到底要不要緊?怎麼還沒生下來?”
禦醫耐心道:“陛下勿憂。婦人頭胎,總是耗時較長,臣先前給娘娘把過脈,胎位很正,不會有問題的。”
兩人正說着,忽聽産房内有婦人叫道:“娘娘再用力,已經看到頭了!”
司馬嶽從榻上彈了起來,搶到朱門前,正聽到嬰兒的啼哭,聲音甚是洪亮。
“啊,是個小皇子!”
“恭喜娘娘。”婦人們紛紛道。
司馬嶽有如虛脫,腿一軟,他急忙用手扶住門框,穩住身子。
又過了片刻,朱門開了,穩婆們喜滋滋地走了出來,跪了一地,“恭喜陛下,娘娘生下了小皇子,母子均安。”
“賞!”司馬嶽撂下一句話,急忙搶入房内,走到榻前,血污已經清理過了,但血腥味依舊彌漫不散。褚蒜子臉色蒼白,卻對他笑道:“陛下,臣妾……”
“噓,先别說話。”司馬嶽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微笑道:“蒜子,辛苦你了。”
“嗯。陛下,快看看我們的皇兒。”
褚蒜子努力扭過頭,她的身側,是用襁褓抱着的嬰兒,紅皺皺的一團,耳垂肉鼓鼓的,正閉着眼,呼呼大睡。
“這小東西,把你折騰得好慘,以後我定要好好罰他。”
“陛下胡說些什麼?”褚蒜子嗔了他一眼。
“蒜子……”司馬嶽将她的手輕輕擡起,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累了嗎?那就睡吧。我就在這兒看着你……”
“嗯。”身邊坐着、躺着的是深愛她的丈夫、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兒子,褚蒜子感到無比安心,長睫輕垂,慢慢地阖上了雙目。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一陣倦意襲來,司馬嶽也不由歪在妻子身邊,昏睡過去。
東晉建元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因為嫡長子司馬聃的出世,司馬嶽下诏,大赦天下。
司馬聃的出生,給帝後、褚裒謝真石夫婦,都帶來了無比的喜悅,但對于身處襄陽,隔着漢水北眺,意在中原的庾翼而言,不過是皇帝外甥生了個兒子,他更關心的是北伐大業。
七月。襄陽城北郊的校場,正在漢水之南,如果天氣晴朗,可以隔着漢水,看到對面樊城的城牆。
校場上,旌旗招展,一隊隊士卒站得筆直,身負箭囊,手持長矛,長矛如林,矛尖與箭簇在朝陽下閃着森森的寒光。
忽聽馬蹄聲由遠而近,伴随着戰馬的嘶鳴,一隊騎士從校場外潑剌剌地馳入,馬頸處或多或少地挂着一到數個人頭。鮮血已經幹涸,但眼睛依然大張,透露着驚懼與不可置信。
當先的騎士飛馳到台前,下了馬,将馬頸上挂着的四個人頭擲在地上,朝上拱手道:“庾使君,末将幸不辱命!”這人是冠軍将軍曹據,先前斥候來報,一隊約六百人的趙國騎兵襲擾樊城,曹據奉命帶精騎悄悄渡過漢水,迎上了趙騎。趙兵萬萬沒料到晉軍會主動渡河出擊,倉促之下迎戰,晉軍斬殺趙騎過半,奪得上百匹馬,得勝而還。
“曹将軍,壯哉!”庾翼下了台,走到曹據面前,上下打量着這員虎将,拍着他的肩膀,欣慰道:“如此看來,趙軍戰力不過如此,不足為懼!”
站在一旁,出身流民帥的老将桓宣卻心下嘀咕,“僅僅憑一次小勝,便看輕趙軍戰力,隻怕太武斷了吧。”
庾翼的目光緩緩掠過衆将士,道:“此次出征,結果如何,就看我的箭了!取我的弓箭來!”
弓箭很快便送來了。庾翼彎弓搭箭,瞄準百步外的靶心,唇角上挑,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隻聽一聲霹靂般的弦響,箭如閃電般地飛了出去,正中紅心,隻聽一陣鼓聲從靶處傳來,卻是守在靶子處的士卒,以鼓聲告知全軍,庾翼此箭中的。
庾翼又再次彎弓搭箭,箭又一次中的,鼓聲再次響起。如此三次,三箭全中,鼓聲響徹全軍。士卒們不禁士氣大振,高舉手中長矛,歡呼道:“将軍威武,将軍威武!”
庾翼躊躇滿志,他轉身登上台,伸出雙手,歡呼聲如潮汐般地漸漸低落下去,每一個人,每一雙眼睛,都意氣風發地盯着台上的庾翼。
在這一片寂靜中,庾翼抽出一支令箭,道:“桓宣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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