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嶽接過她手中的針線,是給嬰兒繡的抱腹,軟軟的紅絹上,繡着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我知道,但你也要注意休息。”
“嗯。”褚蒜子揚起臉,燭光下,司馬嶽的臉龐愈發清瘦。這年六月,已滿先帝周年,有司奏請,請皇帝如往常進膳,卻被司馬嶽拒絕。褚蒜子不禁伸手撫住了他的臉,心疼道:“陛下愈發瘦了,國事繁忙,還請陛下注意身體、飲食。”
“放心,我沒事。”
“對了,陛下剛剛為何歎氣?”
“唉,小舅執意北伐,不待朝廷旨意,已經揮師北上襄陽。”
褚蒜子保持沉默,她并不了解庾翼,但庾翼之兄庾冰,先是往司馬嶽身邊送女人,後又反對自己為後,她對他,自然并無好感。但庾翼不待朝廷旨意,便自作主張,移鎮襄陽,似乎有點專權了。
第二日,司馬嶽下诏,拜庾翼為征西将軍,加封他為都督征讨諸軍事。
十月的一天清晨,一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在幾個仆役的簇擁下,登上了停泊在半洲碼頭上的一艘烏篷船。
中年人的箱籠并不多,很快,船工便升起帆,解開錨,西風把白帆吹得鼓鼓的,烏篷船順江而下,瞬息之間,便行了數裡。
中年人立在船舷邊,眺望着越來越遠的半洲,直到它在視線中模糊起來,才收回目光,看着拍打着船舷的滔滔江水,心潮起伏。他便是剛從江州刺史任上卸任,準備入京擔任中書令、衛将軍一職的褚裒。
自從庾翼從武昌移鎮襄陽以來,朝局便如這奔流不息的江水,幾經變幻。先是中書監庾冰執意要求出鎮武昌,作為庾翼北伐的後援,雖然司馬嶽與諸大臣苦勸,依舊不改其志。
司馬嶽無法,終于下诏,任命庾冰為都督江、荊、甯、益、梁、交、廣七州,及豫州之四郡軍事、領江州刺史、假節,鎮守武昌。庾冰出京,朝中中樞無人,原徐州刺史何充從京口調入中樞,錄尚書事,兼任揚州刺史;原江州刺史褚裒也調入中樞,任中書令。而因為何充入京,空下的徐州刺史一職,卻落在了桓溫頭上,并都督青、徐、兖三州諸軍事。
對庾氏兄弟執意北伐,褚裒從心底裡欽佩他們的氣概,但他卻并不認為,如今是北伐的良機。正如當年他對褚歆、褚蒜子這對兒女所言,一定要北方有變,才可北伐。雖然石虎在北方倒行逆施,民怨沸騰,但依舊實力很強,朝廷并不是趙國的對手。然而,庾氏兄弟既是陛下的舅父,又是手握兵權的諸侯,他們自然也不會聽從他人的勸阻。
“唉,隻希望此次北伐,不要損兵折将,大傷國力才好。”褚裒歎了口氣,心思又轉到了女兒身上。
從謝真石的家信中,褚裒自然知道,貴為皇後的女兒已經懷孕,即将臨盆。夫人在信中期盼是個皇子,如果真是如此,這将是司馬嶽的嫡長子,女兒後位自然穩固。褚裒卻并不擔心,因為他深信,這必将是皇子,否則當年郭璞的卦象便無法解釋。
顯陽殿的一間廂房,早已布置成産房模樣,而這日褚蒜子正陪着司馬嶽用早膳,忽然腹痛,司馬嶽急忙傳喚禦醫。禦醫匆匆而來,一診脈,拱手道:“陛下,皇後娘娘隻怕是發動了!”
“哦,哦。”雖然知道這一天近在咫尺,如今真的來了,司馬嶽還是有手忙腳亂之感,一時之間,手足無措。還是禦醫吩咐,将皇後擡入産房,又吩咐傳喚穩婆。
前兩月便入宮待命的四個穩婆,聞令而來,開始有條不紊地準備燒熱水,并準備水盆、剪刀、布巾等物。
第三十一章
司馬嶽見她們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這才心下稍安,在産房外走來走去,隔着朱門,聽着裡面不斷傳來的呻|吟聲,心又懸了起來。
正好一個穩婆從産房中出來,司馬嶽一把揪住她,道:“皇後……她究竟如何了?”
穩婆見司馬嶽臉色蒼白,揪着自己衣襟的手指微微發抖,不禁暗暗好笑,“陛下,這才剛開始,娘娘是頭胎,隻怕要好幾個時辰才能生下來呢。”
“好幾個時辰……”司馬嶽喃喃道:“她會不會很痛?”
“婦人生産自然會痛。”穩婆暗暗翻了個白眼。
“那她怎麼受得了?”
哪個婦人生産不要經過這一遭?穩婆好笑之餘,又十分感動,聽聞陛下甚愛皇後,除了皇後,并無其他嫔妾,如今看來果然如此,不禁安慰道:“陛下放心,娘娘身體底子好,不會有事的。”
“哦,好。”司馬嶽這才松開手,道:“你快去忙吧。”
穩婆行了個禮,便自去了,邊走邊想,“唉,自己的女兒當初生産時,可不見女婿那個臭小子如此關心。皇後娘娘真有福氣,不知修了幾輩子,才嫁了如此疼她又尊貴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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