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裒卻想起了一樁往事。他少年時,曾有幸遇到著名的術士郭璞,為他蔔筮。記得郭璞蔔成一卦,面露駭然之色。他自己不由心頭大震,莫非有什麼禍事要發生嗎?急忙詢問。郭璞卻道:“這卦象并非人臣之卦,不知你為何會顯示出這種祥兆呢?二十年以後,我的話才能應驗。”
雖說郭璞是本朝最有名的易學大師,言無不中,但他卻對這次占蔔不以為然。他絕無造反的野心,也無此能力,為何卦象會顯示非人臣之卦呢?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隻怕郭璞是解錯了。但如今看來,莫非這卦象竟然應在女兒身上?
司馬嶽,琅琊王。自晉元帝南渡以來,琅琊王一直是儲位的象征,尤其,當今陛下,還未有皇子。那麼,如果陛下萬一……那麼琅琊王就會……
褚裒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止住了自己的思路,回過神來,迎向謝真石的目光,道:“啊?”
“你剛才怎麼了,我叫你好幾聲,你都沒聽到。”
褚裒掩飾道:“沒什麼。”又囑咐道:“嗯,琅琊王确是蒜子良配,但隻怕他的婚事,還要陛下允準。如今隻能靜觀其變罷了,切勿張揚。”
正在褚裒、謝真石叙話之時,褚蒜子卻帶着玉硯來到庭院。
還未走近,便聞到一陣淡淡的幽香,随風飄來。隻見庭院一隅,靜靜立着兩株海棠,碧綠樹葉中,藏着點點深紅色的花蕾,枝頭上又早有不少花朵綻放,明豔如天邊的雲霞,将枝條都壓得低了。
褚蒜子不由歎道:“難怪說西府海棠是上品,果然名不虛傳。”
玉硯捂嘴笑道:“女郎,琅琊王真是有心呢。”
褚蒜子啐道:“說什麼呢!”便走到海棠樹下,伸出手,輕輕撫摸海棠花的花瓣。嬌柔粉嫩的觸感,讓她的心也跟着柔軟起來。
這數個月來,她又如何瞧不出司馬嶽的深情厚誼?他的溫柔,他的關懷,他的情意,漸漸撫平了她的傷痛,漸漸讓她又綻放出笑顔。何況,他本身也是極為出色的人。
但她,實在是有些怕了,她深信,桓郎君對她也是有情意的,卻終究抵不過皇帝的一紙诏令。何況他是當今陛下的唯一胞弟,琅琊王呢?
一陣風吹過,數片海棠花瓣紛紛揚揚,随風飄落,在空中打着旋兒,最終落在泥地上。
世事無常,她褚蒜子,不過是區區一個小女子,家族也不過是二等士族,她又能如何呢。或許她的命運,也隻能像這海棠花瓣一樣,随風飄零吧。想到此處,她的眉宇間染上一抹輕愁。
建康宮城内。
常内侍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将禦案上的茶盞撤了下來,又放上一盞新茶。
司馬衍擡起頭,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又拿起一份奏章,卻是王導上的。他打開一看,隻見上面寫着,“何充才識度量過人,有萬夫之望,必能掌管朝政,充當老臣的副手。臣死之日,願陛下讓何充擔任天子近侍,那麼,社稷便會無憂了。”
“何充?”司馬衍暗想,“倒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更重要的是,他不僅是王導的外甥,同時也是庾亮的妹夫,如果引他入中樞,正好可以調和王氏、庾氏的關系。如今吏部尚書一職正好空缺,可先讓何充頂上。這個安排,想必大舅也不會反對。”
正思忖間,忽聽内侍來報,“陛下,琅琊王來了。”
“快宣。”司馬衍擱下筆,臉上浮起愉悅的笑容。
司馬嶽随着内侍來到書房,行了禮,司馬衍賜座,内侍上了茶。
司馬衍一邊上下打量着他,一邊歎了口氣,道:“二弟,你今年也十六了吧。時間過得真快。朕在你這年紀,已經成婚了。”
司馬嶽的心提了起來,他正在納悶,皇兄為何突然宣召他入宮,如今看來,竟然是為了此事。
司馬衍笑眯眯地道:“皇姐去年終于嫁了,如今也該輪到你了。大舅給我寫了封信,想把表妹許配給你,你意下如何?”
“萬萬不可!”情急之下,司馬嶽站了起來。
弟弟的反應把司馬衍吓了一跳,他盯着弟弟,見他的臉在自己的注視下,慢慢變得紅了,不禁若有所悟。沒想到,這個平日醉心書法,不理朝政,恍若谪仙的二弟,竟然有這麼一天。段氏鮮卑敗後,北方石趙與慕容氏果然反目,如今正在大打出手,朝政順遂,倒不妨逗逗他。
想到此處,司馬衍正色道:“為何不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的年紀也該成婚了。表妹你也見過,是個美人,又是知根知底的,你又有何不滿意的?”
隻聽“撲通”一聲,司馬嶽直挺挺地跪了下來,道:“皇兄,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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