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他跟元武帝上書過很多次,元武帝不是不信,但也不是全信。季文宣性子柔弱,有其他皇子在一旁虎視眈眈,誰也不敢保證将來不會有藩王作亂發生。不隻是季國陷入内亂而已,更怕有居心的别國乘虛而入,毀了這太平盛世。元武帝本身就是一個枭雄,自小在政治權謀利益鬥争裡摸爬滾打,終成一代千古帝王。看着兒子們一天天成長起來,老皇帝内心裡也是無比惆怅,他不敢賭,他不知道就這麼将江山交到季文宣手上,祖宗傳下來的千古基業會不會毀在他手裡。
季文宣在兩隊侍衛的押送下緩緩走遠了,衆人悄悄收回目光,一時間大殿上一片安靜。清和國師今日裡沒有上朝,回蒼落山處理喪事去了。
林間的小路上已積了薄薄的一層落葉,蓋住了黢黑的地面,蓋住了那些朦胧的淡漠的悲傷的過往。夏天漸漸走到了末梢,高溫的餘熱依然炙烤着大地,但是絲絲的秋意還是侵了上來,在微風中浸潤着瑟瑟的蕭索。
銀珠是火葬的,最後就隻剩了那麼一個小小的青瓷釉瓶。
季國的高官貴胄平頭百姓等級森嚴,隻有身份高貴的人才能實行隆重的土葬,裝入靈柩,保持完身,一般的普通人都是實行火葬的,一把火燒個幹淨。清和說要給銀珠一個隆重的土葬,墳墓就建在蒼落山後山上的墓園裡。葉殊搖搖頭拒決了,人都死了,留個屍身有什麼用?倒不如火葬了好,從此幹幹靜靜的,無牽無挂,下輩子投胎轉世,到個好人家,不要再像今生這麼悲苦。
浩浩蕩蕩的金水江在面前翻湧着咆哮着,奔騰向前,有細小的浪花翻卷在其間,在碧波蕩漾的水面上漾起層疊的波紋。
清和眼神冷寂,修長的身影默默靜立在一旁,看着奔湧的江水,眉間一片淡淡的感懷。
葉殊默默抱着青瓷釉瓶,右手掏出一把一把的清灰輕輕灑在水面上,融入到奔騰的江水裡,漸漸流逝,再也不見了。
一滴淚水還是滑落下來,沒能忍住。滑過腮邊,滑過嘴角,滑過下颌,墜入了滔滔的江水裡。
銀珠,放心地走吧,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好師父,還有大毛,你也要好好照顧你自己,開心了就笑,不開心了就哭,不要委屈自己,要勇敢,要堅強,我會永遠想你,願你來生能夠平安幸福。
滾滾的江水濤聲陣陣,前赴後就,永無斷絕,從不會為悲傷停留,亦不會時光倒轉,回到從前。
“我們走吧。”清和輕輕拍了拍葉殊的肩膀,手腕處露出兩行淡淡的牙印,不深,也不淺。
葉殊看着心下一痛,垂下眼簾默默點頭。
簡雙在一旁遠遠地站着,等着送行。雖然從沒有見過銀珠,但是聽二師叔提起過,葉兒哭得這麼傷心,他看着心裡也不好受。
林子邊上的風漸漸大了起來,清和和葉殊緩緩往回走着,看到簡雙還等候在旁,葉殊紅腫着眼睛,看着簡雙微一點頭。
簡雙輕輕擡了擡嘴角,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右手牽過馬來給清和和葉殊送行。
清和又囑咐一番,帶着葉殊翻身上馬,馬蹄沉重,慢慢往京城方向走去。
簡雙默默地看着兩人漸漸遠去了,葉殊小巧的身影坐在馬背後面,轉過身來向他揮手告别。簡雙也默默地揮揮手,心下裡一陣感慨。不過是半年多沒見,葉殊卻變化了很多,以前是淡定從容,現在卻更多了絲憂傷,小小的年紀怎麼能露出那麼滄桑的神情,看得人心下不忍。
青衣的少年默默站在蒼翠的松柏林邊,衣袍在風中翻卷。青洌的少年總還是太年輕,感受不到那份沉甸甸的重量,然而彼時的感慨還隻是傷懷,卻不知再相見已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清和把葉殊送回皇宮轉身就去了丞相府,葉殊一路慢慢地往回走着,隻覺得腳步萬分沉重。
偌大的上曦宮越發空曠起來,那裡沒有銀珠了。
沒有人會坐在廊下繡着花等她回去,沒有人會喋喋不休地和她唠叨東短西長,沒有人會溫柔地笑着在夏夜裡搖着輕羅小扇給她趕蚊子,沒有人會大熱天裡悶在廚房一下午隻為了給她熬調補氣血的紅棗桂圓羹,也沒有人會扭着小細腰神氣地對她說“葉兒你長胖了哦”
再也沒有了。
不是蝴蝶飛不過滄海,隻是海的那頭已經沒有了等待。
銀珠不在,那上曦宮也不像個家了。
葉殊擡手抹掉了臉旁的淚水,郁悶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哭了。記憶裡似乎是從她上小學以後就再沒哭過了,因為沒什麼可哭的。無憂無慮的生活,沒有人會讓她煩惱,直到父親去世。剛聽到消息的時候她呆住了,頭頂的天空刷地變了個顔色,變得你不再認識了,是個夢吧?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可是當看到母親崩潰了的神情,她就再也不哭了。母親是個細膩柔弱的人,沒有那麼多的堅強,需要她給她堅強。從此以後葉殊再沒哭過,不管在公司裡多苦多累,她從沒抱怨過,因為她無處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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