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會撞見莊丞相推責于陸庭尉,不過隻是意外,農婦起了個大早,讓陸嫣陪同自己來朱雀街一趟,這才目睹莊丞相與陸庭尉對簿公堂。陸嫣對陸庭尉痛哭道:“爹,我沒有推她下水。是表姐,是莊秋桐她自己故意落水,隻為逼王爺娶她,根本就不是我、根本就不是!”說到這裡,陸嫣抽泣着問道:“爹,為何你不信我?”陸庭尉一時心緒複雜,他走近幾步,“嫣兒……”陸嫣哭泣道:“爹,好疼,那一天你打得我真的好疼。”陸庭尉看得心如刀割,他慌忙安慰道:“是爹錯了,是爹錯來,以後爹再也不會這樣了。”“以後?”莊丞相隻要一說話,傷處便疼得直冒冷汗,他雙目赤紅,喘着粗氣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們父女二人,心思毒辣,還想活命?”說着,莊丞相指着陸嫣,“來人,把她拖出去杖打一百下!”嬌滴滴的女兒家,别說一百下,五十下都承受不住。陸庭尉顫抖着說:“你這是要她的命!”莊丞相猛咳幾下,“她如此猖狂,既然你不舍得管教,自然隻能我這個當舅舅的來替你管教。現在她敢刺殺我,日後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麼更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人!”陸庭尉冷冷地說:“誰敢!”莊丞相神色陰沉地問道:“本相敢!”話落,他對一言不發的薛白與劉大人說:“王爺,劉大人,你們看見了,陸庭尉自己本已罪孽深重,又執意護着蓄意刺殺本王的陸嫣,既然他們父女情深,不若将他們即刻打入死牢,處斬以示懲戒。”薛白并不搭腔,他的眼神掠過一名身着粗布衫裙,氣質卻尤為娴靜的農婦,向她微微點頭緻意,示意農婦不必再停留至此,那農婦見狀,抿唇一笑,悄然離去。至于劉大人,這樣神仙打架的大場面,薛白不出聲,他自然也不想出這個風頭。莊丞相一言,徹底激怒陸庭尉,他“噗通”一聲跪至薛白身前,決定魚死網破。陸庭尉一字一字道:“王爺,該認的罪,臣不會抵賴,而不該認的罪,臣也不願無端替他人去送死!”陸庭尉冷冷一笑,“莊丞相算盤打得好,幼有為一事,自己隻吩咐從不出面,偶有出面,也用的是我的名号,甚至買通我陸府的下人,隻可惜——”“即便江天之死,我沒有證據證明是莊丞相所為,可是莊丞相你莫要忘了,過去的二十多年,你并非行得正、坐得端,你貪污受賄了多少,又謀害了多少忠君之臣,該有的證據,我還是有的。”“莊丞相,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原話奉還!”莊丞相稍有慌神,卻隻是一手按住自己滲血的腹部,故作鎮定道:“此人妖言惑衆,其女又行刺本官,來人,快把他們統統抓起來!”官兵面面相觑,眼下這種情況,依言把人制伏不是,違逆也不是。莊丞相見官兵久久不動,面目猙獰道:“還不快動手?”“莊相應是忘了。”薛白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盯着他,眼角眉梢俱是驕矜,“皇兄有口谕,莊相已遭免職,想必是使喚不動官兵的。”“你……”莊丞相的身形一晃,匕首尚在他的腹部,無人敢輕易拔出,本就疼得令人難以容忍,此刻更是痛不欲生,冷汗涔涔。陸廷尉已經氣到極緻,更何況他對陸嫣滿心愧疚,甚至不敢追問這幾日她究竟待在何處,隻能将怒火一同發洩到莊丞相的身上。陸廷尉再不管三七二十一,選擇同莊丞相玉石俱焚,“大興五十一年,南方洪災,先帝從國庫裡撥出錢糧赈災,莊丞相道糧草發黴,私自叩下,再交予糧商售賣。”“大興五十六年,以吏部尚書為首的幾位大人邀莊丞相聽香閣一叙,同年科舉洩題,考生聚集于官府,莊丞相親自下令斬殺領頭鬧事的考生,壓下此事。”“大興五十七年,先帝南巡……”“閉嘴!”莊丞相一驚,當即勃然大怒道:“你給我閉嘴!”陸廷尉置若罔聞,他冷笑一下,望向薛白一字一字地說:“太皇太後找到莊丞相,言道有一事相求,并許下如今的丞相之位,你們意欲趁先皇不在,聯合其他大人一同逼死魏太妃,而她卻為侍女所救,脫身逃去歸元寺,待你查清人在歸元寺以後……”莊丞相再也顧忌不了太多,撲向陸廷尉,陰測測地威脅道:“陸廷尉,你若是說出來,我不得善終,你也休想相安無事!”陸廷尉看了一眼滿臉淚痕的陸嫣,惡狠狠地說:“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會不得好死!”說着,陸廷尉猛地抽出莊丞相腹部的匕首,并再度刺下一刀,莊丞相登時慘叫一聲,再不複往日的言笑晏晏,幾乎痛昏了過去,他狼狽不堪地喘着粗氣,試圖推開陸廷尉放在匕首上的那隻手,“救命、救命!”陸廷尉充耳不聞,他又将匕首往内推入幾分,冷眼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莊丞相毫無形象地在地上哀嚎,腥紅的血淌下一地,而後慢慢地問道:“王爺,你可想知道當年魏太妃之死的真相?”薛白倏然擡起深黑的眼瞳,向官兵吩咐道:“把公堂外的人趕走。”陸廷尉死死盯着瞪大眼睛的莊丞相,内心滿是複仇的快意,“當年魏太妃并非是因走水而香消玉殒,她在歸元寺走水前,已經被人刺死!”“莊丞相一把火将歸元寺燒得幹幹淨淨,并且提醒太皇太後将魏太妃的骨灰鎮于宮門處,從此日日夜夜受人踐踏,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既無法入輪回,也将永世以孤魂野鬼之身遊蕩于世!”“日日受人踐踏,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既無法入輪回,也将永世以孤魂野鬼之身遊蕩于世?”薛白緩緩垂下眸,眼神平靜得令人毛骨悚然,他的神色一點一點冷下來,并一步一步走向糾纏着的兩人,語氣聽不出喜怒,“莊相,火——當真是你放的?”“老臣……”莊丞相慌亂不已,腹部一陣又一陣的抽痛,他嗫嚅幾下,幹脆向後仰倒,隻當自己昏了過去。“莊相,你信不信若是你敢在此咽氣,本王就命人割掉你的皮,一寸一寸剮掉你的肉,剔去你的筋骨,剜去你的雙眼,最後把你燒成灰燼,盡數喂給豬狗?”薛白一言不發地看了他許久,面色冷若冰霜,“你醒還是不醒?”話落,金絲線的長靴踩上莊丞相的傷口,莊丞相哀鳴一聲,知曉薛白向來說到做到,隻得氣若遊絲道:“……王爺。”薛白厭惡地問道:“郎中為何還沒有來?”百姓早已盡數攆去,此刻竟是無人敢答,公堂上隻剩下一片死寂。“劉大人,進宮請示皇兄。”薛白半阖着眼簾,不再看莊丞相,他恨不得就此将莊丞相挫骨揚灰,而現下莊丞相卻又不能死,是以薛白隻能盡力壓抑着自己心頭的暴戾,處理着殘局。沒過多久,薛白環顧四周,他的目光冷冽至極,又帶着幾分克制,“至于母妃一事,今日若有人外傳,不論是誰,本王絕不會輕饒。”他看起來依舊是一副冷靜而淡漠的模樣,而收于雪袖裡的兩隻手,輕輕顫抖。日日受人踐踏,永生永世不得翻身……薛白緩緩地閉上了眼。接到聖旨時,薛白已經離去。常公公手持诏書,嗓音尖細,“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莊慶與陸廷尉兩人身居高位,卻以利字當頭,多年來犯下屢屢罪過,甚至魚肉百姓、作威作福,意圖隻手遮天,實屬罪不容誅!你二人暫且收押天牢,待年後處斬,所犯罪過,倘若如實招來,家中女眷盡數發配于南疆,所有親屬革職查辦,府邸一切财物充公,否則株連九族,并由京兆尹劉城從中督辦!”劉大人雙手接過聖旨,“吾皇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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