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郵電局并不會管違法拍電影,可謝蘭生還是心虛,拿着紙條遮遮掩掩,怕被看出他是一個圖謀不軌的壞人來。
“說明?”北京大媽嗓門驚人,一把奪過謝蘭生手裡攥着的說明,掃了一眼,有些了然,又輕飄飄地扔回去,說,“放那吧,我等會兒給你貼上。”在謝蘭生貼郵票時她已經開始服務下個顧客了,這會兒謝蘭生回來,她手裡活卻還沒完。
“謝謝謝謝,真是辛苦您了。”不過,話雖然是這樣說,謝蘭生卻并未離開,隻釘子般站在那裡。
櫃台大媽又瞥他一眼:“行了,放那吧!你可以走了!”
謝蘭生則好脾氣地笑:“大姐,這個說明太重要了。我也知道您不會忘,但還是想親眼看見它被帖在箱子上,圖個自己安心罷了。”
大媽抿唇,沒再說話,卻把手裡那個包裹給搗弄得哐哐直響,惹得包裹主人都白了謝蘭生一眼,嫌他多事,可謝蘭生非常堅持,杵在原地不動彈。
等處理完手頭的件,櫃台大媽把謝蘭生的包裹十分粗暴地扯過去,在說明上塗了點膠,一把貼在箱子側面,又“咣”一聲把謝蘭生的寶貝膠片扔進後面的包裹堆,道:“行了吧?!貼上了!走吧?”
“……”謝蘭生摸摸鼻子,說,“謝謝謝謝,辛苦您了。”被摔一下他挺心疼,不過幾本膠片都已經被寄掉了,給海關的說明也貼上了,他完成了一件大事,還是開心。
從東四十條所出來後,謝蘭生連走路都變得一颠兒一颠兒的。
他走了兩步,越來越雀躍,越走越快,一分鐘後終于是在北京街頭跑了起來,穿過街道,穿過人群,風撩起了他的額發,他像一隻乘着風的鳥。
…………
不過,他的興奮隻持續了大約十五分鐘。
一回到家,謝蘭生就冷靜下來,開始變得患得患失坐立不安。
與郵寄後的興奮不同,謝蘭生一瞬間覺得自己心裡空落落的,連父母的唠唠叨叨都不願意再理會了。
他的工作已經完成,現在能做的隻有等了。
如同一個母親等待在外打拼的孩子的隻言片語,謝蘭生也惴惴不安,日夜難眠輾轉反側。
他就像有強迫症一般,一閑下來便不斷回想拍攝時的每個細節,一會兒覺得這裡不好,一會兒覺得那裡不好,又想改這裡又想改那裡,然而因為知道一切都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便徒勞地唉聲歎氣。
他用最大度數的放大鏡和最苛刻的眼光看待《生根》這部作品,雖然明知它的受衆可能根本不會在意,卻還是難受。
比較奇怪的事情是他從來不懷疑祁勇。他沒想過焦點會不會錯了,畫面會不會虛了,在他眼裡,莘野、囡囡、祁勇、岑晨肯來幫忙就已經是最大的福,他不應該指責什麼,他唯一能指責的對象就隻有他自己。
有時,因為不想過于糾結,謝蘭生會讓自己轉移注意力,想想莘野。
在莘野去上海那天,謝蘭生曾問過莘野以後究竟想幹什麼。
當時莘野說:“暫時是想當演員了。”
而謝蘭生則是奇道:“為什麼是‘暫時想當’?”
莘野笑笑:“因為另外一件想做的事現在還做不成。”
“是什麼?”謝蘭生隻覺得疑惑——莘野還有做不成的?年輕、英俊、精明世故,繼父還是洛城的oldmoney。
莘野笑笑,沒有回答。
看出莘野不打算講,謝蘭生又向他确認:“所以,你一共有兩件想做的事,當演員是其中一件想做的事,此外還有另外一件想做的事,對嗎?”十分奇怪,謝蘭生堅持認為他自己的天賦有限,一生隻能做一件事,而莘野卻一定是能同時完成幾項事業的。
莘野颔首,承認了:“對。其實剛從Harvard畢業時……覺得演戲挺無聊的,不過這幾個月相處下來我的看法已經變了。做電影……很有意思。我的水準還遠不夠。如果想講故事,想幫你演繹故事,我還需要再去觀察形形色色的各類人,理解各自不同的立場,再用自己琢磨出的技巧進行誇張、放大,這很有趣。我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真正感到滿意,然後……”
後面的話莘野沒說。直到很多年以後,謝蘭生才知道莘野當時省略的話是“幫你實現你的夢想,幫你完成你的藝術。”
那時莘野眼神很沉,謝蘭生隻感到疑惑,卻完全看不明白。
但他其實預感到了與自己會有些幹系。他是一個纖細的人,時常會有非常敏銳的洞察力和“未蔔先知”的能力。他22歲,沉湎自身,對于感情渾渾噩噩混沌無知,但卻憑着一股本能隐約窺見了未來的一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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