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随手将那野妖丢在地上,和野兔肥魚們排一起。
“半個月的叨擾,就算結清了。”她面上帶着一種還完欠債的輕松,“這下兩不相欠。告辭。”
第一章其葉蓁蓁
十月廿一,萬裡無雲。
連着下了半個月的雨,雲雨山今日終于奇迹般放晴。秋日陽光是一種璀璨剔透的淺金色,映着漫山遍野的黃綠枝葉,分外絢麗。
令狐蓁蓁翹着二郎腿坐在山崖邊的白石頭上,一手捂住鼻子。
這成天下雨的鬼地方放晴了雖是個好事,但味道也太難聞了,滿山連積的水汽被日光一照,蒸騰出的全是枯枝爛葉的腐朽氣息。
山風輕拂,不遠處栾木嫩青的葉片款款搖曳,發出清爽的飒飒聲,葉片偶爾翻開,便露出底下一串串雪白小花苞似的果實。花苞底端微微開裂,看形狀,再過個一兩日,果實便可徹底成熟,到了該采摘的時候。
就是不大好摘。
她的視線落在樹下細眉細眼的藤妖身上,他手裡捏了塊石頭,正做出要砸的動作。
“你過來!”他的聲音尖細而刻薄,特别紮耳朵,“不然我砸死你!”
令狐蓁蓁一個翻身避開飛石,輕輕巧巧地下了白石頭,水綠色的輕盈裙擺似花一般綻了一瞬,複又垂落。她的發色比常人要稍淺一些,隻绾了個鬟髻,顯得蓬松而柔軟,眼眸在日光映照下呈現出一種極通透的琥珀色,容姿甚是嬌豔。
但暴躁的藤妖并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隻管惡狠狠地嘶吼:“快點過來!”
令狐蓁蓁慢悠悠朝栾木走去,直走到距離它約莫兩丈處,便停下了腳步。
“再近一些!”藤妖催促。
她搖了搖頭,開口道:“不能再過去了。”
藤妖登時氣得七竅生煙。
這幾日栾木果實将熟,來雲雨山打果實主意的人着實不少,但多數都被他打跑,隻有眼前這小丫頭,半個月來他碰都碰不到她。她狡猾得很,必是發覺自己不能離開栾木太遠,每天隻遠遠杵在那兒,對壞脾氣的藤妖來說,她那抹水綠色身影像沙粒入眼一樣紮着難受,揉還揉不掉,實在惱火。
“之前是逗你玩兒罷了。”他突然換了副表情,笑得很是勉強,“叫你靠近些,咱們再像上回那樣說說話。你隻是個普通人,又不是中土那些修士,若實在想要果實,我替你摘幾顆。”
令狐蓁蓁還是搖頭:“我不過去,你要打我。”
“怎麼會,我不打女人。”
“之前你打那幾個穿黃裙子的姑娘,可不是這麼說的。”
呸!真難纏!藤妖向來沒什麼耐心,隻在地上一頓折騰,他要找塊最大的石頭,把她那張可惡的臉給砸爛!
不曾想她突然把手伸進袖袋裡,竟掏出一把頗長的斧子——她是怎麼能把這麼大個東西塞袖子裡的?他瞠目結舌地瞪着她并不算寬大的袖子,總覺十分可疑。
下一刻,她又掏出一截細繩,一圈圈繞在斧柄上,動作緩慢還仔細,陽光落在斧刃上,寒光煞煞,一看就是剛被磨過,特别鋒利。
藤妖突然反應過來:“你、你要做什麼?拿斧頭砍我?!”
不錯。令狐蓁蓁颔首,将細繩緊緊系了個死結,提在手裡“呼呼”甩動兩圈,露出甚是滿意的神情。
從來沒人敢在栾木面前亮出利器,他頭一回見着這樣膽大包天的亡命之徒,不由慌了:“你是瘋子嗎?!你可知若傷了我藤身,也必傷到栾木!到時候你就死定了!妖君的符傀必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她當然知道,總之,想摘雲雨山的栾木果實,就不得不面對兩樁大麻煩:暴躁愛作死的藤妖,以及妖君符傀。
這幫妖,真會給她找事。
她握住斧柄,擺出個投擲的姿勢,藤妖一溜煙鑽回藤身,漆黑藤蔓在栾木焦黃的樹幹上蛇一般蠕動,把粗壯的主藤縮在葉片後,隻留最細長的枝蔓爬滿整個樹身。
等了半日不見擲斧,藤妖躲在枝葉後警惕地看着她,卻見她又從袖中摸出一塊幹餅,一面細細地啃,一面隻用兩根手指捏着斧柄晃悠,琥珀色的眼珠時不時還朝這邊瞥一眼。
多疑的藤妖便覺着她必有什麼陰謀詭計,一聲不吭賴在枝葉後不動彈。
其實他說的沒錯,她确實沒什麼把握隻傷藤身不傷栾木,這根老藤不愧是有作死的底氣,比符傀麻煩多了。
令狐蓁蓁啃完一張餅,正搓着指尖的餅渣,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崖邊白石上多了個人影,無聲無息地,也不知站了多久。
她素日最讨厭有人不說話杵在自己背後,當即側過身,正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
是個少年……也不對,應當是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年紀。崖邊風急吹,他濃密的烏發搖曳不休,有一枚細小而通透的潔白玉環挂在發辮上,被風拉扯得貼在頰邊不停晃,越發襯得他眉眼濃黑,形貌昳麗。他身上的鴉青衣裳不知是什麼質地,看着怪貴重的,卻分外輕軟,此時衣袂翻卷,頗有些飄然若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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