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白手起家,是富一代,張口閉口都是“我們那時候”和“現在的年輕人”,覺得不奮鬥就該被淘汰,骨子裡傳統又頑固,聽見“同性戀”三個字直接能暴跳如雷。他讓池念滾出去,全家都沒人敢勸。
老媽倒寵他,但也接受不了,見池念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那男人還沒一點她看得上的地方——大約除了生氣,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但他們真的不愛自己了嗎?池念回憶小時候也好過的一家三口,始終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總不可能隻因為他那天摔門。
是要他認錯麼?
可喜歡一個人怎麼能叫“錯了”。
他要認錯,也不是對父母認他不該喜歡男人。
陶姿說得挺對的,根本症結沒有解決,現在回家了以後遲早爆發出更大的矛盾。池念想,可能他在等父母的關懷同時,父母也在等他的妥協。
他們用親情交換諒解,所以注定是一場漫長的拉鋸戰。
當天下午三點,該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但八月初,很快就立秋,隻要不在陽光直射的地方還能汲取風的清涼。
路途走到一半之後,道路兩側的綠意比先前要濃,油菜花田向陽而綻,金黃顔色襯得藍天越發碧色如洗。雲層又低又厚地覆蓋在遙遠的山巅,像虛幻而短暫的雪,在冬日未到的季節為山繡上一圈潔白。
水色出現的第一時間,池念看見了,睜大眼睛“哇”了一聲。
比鹽湖更生動,比巴音河更浩瀚,他第三次看見高原的水,沒有任何提示,像一面高大的城牆從天際線盡頭悍然而來。
水連天,都是深深淺淺的藍,起風的時候仿佛能看見每一條漣漪擴散的痕迹。
“那是青海湖嗎?”池念問了一句。
後排的奚山往前挪了一下,點頭:“對啊,要下去玩一會兒嗎?”
池念其實有點想,還可以趁機休息,但他想到貢布夫婦趕時間去西甯,說話就變得猶豫了:“這個……我沒關系,要不咱們還是趕路?”
“沒事沒事,”回答他的居然是貢布,“去看看吧,卓瑪還沒有去看過呢!”
似乎在奚山的意料之中,他拍了把池念駕駛座的椅背,在下一個岔路口指揮池念從油菜花田之間的泥土路上開過去——小車與中巴不太好開這段,上面仍有車轍,證明能夠抵達湖邊,至少也能開到近一點的位置。
隻是颠簸讓池念聲音也斷續地抖:“越野車就是為所欲為,是這意思嗎?”
“你快别說話了。”奚山笑得停不下來。
路不算太長,池念颠了一會兒就看見了砂石灘。越野車歪歪斜斜地停在一塊油菜田邊,黃燦燦的花遠看壯觀,離近了才發現花朵細小,擁在一起抱團取暖似的。
青海的油菜花那麼有名,大約也因為藍天白雲與平均海拔超過三千米的加成,這裡所有顔色都明亮鮮豔,藍的天,金色花,還有綿延的高山草原。花兒雖然比不上在其他地方生長、帶着一股水靈的品種,但堅韌而強大。
池念望向手臂打石膏的卓瑪,她從上車開始就疲憊不堪的神色似乎終于興奮起來,褪去不安與擔憂,在青海湖前,釋放出全部的負面情緒。
真好啊,很多事情都抽離出去了。
即使隻是在自欺欺人,其實心裡明白該面對的一點不少。
等離開青海,他會很失落吧。
池念伸了個懶腰,波瀾由遠而近,湧上淺褐色的砂石灘,一陣風從湖面吹向他,灌滿了池念敞開的襯衣。
他無聊,撿了幾個石頭打水漂,直起身時,奚山不知什麼時候把相機拿出來了,示意卓瑪和貢布站在一起。而那兩位中途上車的乘客局促極了,手腳都不知怎麼放,站得筆挺,面對鏡頭時眼神羞澀膽怯。
風變得更大了,耳朵邊都是它的訴說,池念把手湊在嘴邊攏成一個小喇叭:“你們在——幹什麼——!”
“拍照!”奚山吼回來。
“為什麼要拍——”
“貢布大哥說!他們結婚到現在,還沒有拍過結婚照以外的照片!卓瑪姐姐喜歡青海湖,我就提議讓他們一起拍幾張照片!”
奚山吼完,那邊貢布突然笑開了,緊繃繃的表情也稍微自然。他因為奚山不加掩飾的話太過坦誠,臉上竟浮現出如同十來歲少年早戀被抓包的神态,擡起手,不好意思地搓了把自己的臉,然後摟住了身邊妻子。
這個動作沒有任何指導,仿佛隻因為被風與湖泊的柔情感染。
池念還在消化話語中的信息,奚山抓住這邊的變化,一扭頭端起相機,精準地捕捉到了這一刻——
“完美。”奚山擡起頭,朝他們笑出一口整齊的牙齒,“再來幾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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