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刻他幾乎是想松手放棄的。太行之關道陣嚴謹無缺,力量消長隻因天時。雖然現在無人鎮守失去七分威力,但魔身想要尋找機會脫入對面境域也相當艱難。何況前往太行關口道阻且長,到現在,他已幾乎力竭。
戰死還是複仇,此刻也許不必再選。
後來他還是爬回山路上。小魔餓極了,啾啾哀鳴,他想了想魔該吃什麼,最後決定到溪邊捉魚。不敢生火,就生着吃,小魔吃了,他也吃了。魚的血也是紅色的,和人血一樣,這些天他已見慣聞慣了這種顔色和腥味,倒沒覺得什麼。休息時罪負英雄在沙地上用樹枝劃拉着列名單,是他日後要殺之人的先後順序。不假思索,他第一個寫上的名字就是原無鄉。
傳來假訊息的人,誘北宗出征者入彀的人。
怔怔地,他看了那個名字許久。
第6章
形勢大好時他們從未想過,問題将出在最穩固的秦嶺。
之前的麻煩是門内摩擦漸漸明朗化。葛仙川私下找抱樸子“交談”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師門長輩也心知肚明。道羌一戰已及尾聲,計總體戰果是道門大獲全勝,而南北向來隐隐矛盾也漸漸浮上台前。最懵懂糊塗的人,也知道風向不對了。倦收天與原無鄉一行人失陷敵後的消息于一個雨夜傳來,當時,戰袍未脫的最負英雄正在自己的住處對着桌案,手托燈盞,摩挲密布長短畫線的布防陣圖。
消息不是公開消息,但他顯然不是第一個知情者。最負英雄激動之下伸手去拉前來告密的人,燈盞中如豆燈火顫了顫,熄了,帳幕頓時陷入一片黑暗。通報者走的迅速,他沒拉住那人的衣衫。這時門簾突然大開,驟雨乍亮的閃電,将躬身進入的高大身影臉色映的青白。葛仙川徑直走進來,背後兩三道子持着刀劍也緊跟入内。低矮營帳,北宗戰陣的指揮者面色蒼冷如鐵,順手抄起案上陣圖,對征塵未洗,一身戎裝的師弟說:
“拿好你的劍。”
路上葛仙川簡單與他說了情況。天羌之役,戰場怨魂流連不去,讓魔方有了可乘之機。森獄先知以潑灑疆場三千蠻夷之血為根基,滅族魂魄沖天怨氣收納其中,天幕因之而晦。北邊自前朝傾頹異族鏖戰中原後,就留着一股殘缺的龍氣,經年助長胡人氣運,卻因此役風水劇變,反而與鬼氣合流。道陣依托的地脈被吞噬,陣基陷落一片魔氛。尚在前線的道子被卷入不斷擴張的邪氣範圍,全數失蹤。
他們的抵抗更像是逃亡。道真前站抵達巴嶺山後立即修築陣基,殿後衆人以秦嶺一座小峰與魔勢相持。秦嶺南依托山口新築的簡陋關隘,抱樸子在那裡迎接他們,模樣疲倦而強打精神。他見到葛仙川也沒多說什麼,兩人直接談正事。
最負英雄苦戰之際衆人已達成一緻,等被同袍扶回小關,正好聽到一句:
“炸毀棧道。”
他剛想出聲抗争就昏了過去。及醒來秦嶺南麓道陣已具雛形,依托巴嶺山地氣,沿線或埋或築起陣基,倚靠地形之險要将南北交通封的嚴嚴實實。傷員與較年輕的道子留守,而葛仙川與抱樸子分别率南北門人在前方與那些幽魂怨魄妖魔鬼怪鏖戰。最負英雄強留在運糧的車上,等見到葛仙川,劈面質問:
“倦收天與原無鄉呢?”
這時天降暴雨,站在小關堆垛上的三個人在雨幕中都未撐傘,淋得濕透。旁邊抱樸子似乎想說什麼,被葛仙川揮手止住。紫衣的道者濕淋淋的衣衫頭發都貼在身上,顯得頗為狼狽,卻依然是那副高傲嚴肅的樣子,連日苦戰沉重壓力并未磨去他臉上的鋒芒。他對最負英雄丢下一句話:
“不知道。”
他當然不會知道。秦嶺起陣後滞留魔域的道子全數斷絕聯系,目前的形勢下,道真不可能分出力量去尋找援救失蹤的道子,哪怕是稱為道真雙秀的原倦二人。而為止住那些不強不弱卻源源不斷的魔兵,棧道被炸毀了。失蹤的人,更大的可能是永遠留在彼方烽火中,連遺骨都無法回尋。一瞬的悲恸與狂怒,最負英雄本想指控這是罔顧同修性命。但望着葛仙川滿是雨水的剛硬面容,後半句話梗在喉頭,怎麼也說不出口。
然而原無鄉與倦收天還是回來了。
一行七人,隻剩兩人,一步一步跨過了秦嶺,跨過道魔分界的戰火,自己走回來。那日依然下着暴雨,蒼涼雨幕洗淨了淋漓血色,背負原無鄉的倦收天手中緊握一柄斷劍,兩眼中是不屈的戰意與狂氣。兩人濕透的破碎衣袍重疊在一起,浸透雨水的血色仿佛混為同一。持劍的人見到來迎的同門,張口,卻咳出一口血。這時倦收天背上傳來微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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