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平的目光總算有空落在這個老者身上。
這個老者看似兩不偏幫,各自點出問題所在,但他對中年男子的隻用“少許不妥”這個字輕飄飄帶過,卻對鄭平夾槍帶棒,可見是與中年男子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屁股早就歪得沒邊。
他沒有回複老者的話,而是轉頭對李進道:“李兄,你可看清楚了?”
李進不明所以,但他深知鄭平的調調,故意捧哏道:“看清楚了。”
鄭平不由勾唇:“這出百戲的戲名叫做:‘狗不嫌子醜,齊聲而吠。’”
老者再崩不住德高望重的臉,沉着面道:“到底是誰口出不遜,如同犬吠?目無尊長,滿口穢言,郭氏是怎麼教你的?”
鄭平的語氣毫無波瀾:“長者何必動怒。我說的是那邊趴着的兩條狗,長者二人為何要代入自身?”
他指了指遠處的牆角,老者與中年人順着他所指的看去,竟然還真的看到了兩條癞皮狗。
李進覺得可樂,附和道:“嘿,我在外闖蕩了這麼久,第一次見到這種怪事——别人在讨論狗,自己忙不叠地代入。難道他們也知道自己是狗,剛才的話是無端的狂吠不成?”
老者臉色難看,卻不好再拿這件事做文章。鄭平二人已經明說自己口中的狗乃是實實在在的狗,若他們再揪着方才的話發作不放,不但落了下乘,還會成為搶着做狗的笑話。
老者尋思片刻,目光再次轉向低眉乖巧、不置一言的郭暄身上。
中年男子顯然以老者馬首是瞻,他注意到老者的目光,立即意會其中的含義:柿子要挑軟的捏,這三人之中,最好攻讦的就是這個無父無母的外姓之女。
可不等中年男子開口,一直留意這二人神态的鄭平突然說道:“再者,你說‘目無尊長’——這‘長’倒也罷了,而這‘尊’……”
鄭平的音色逐漸變得強而冷硬:“未想到我這金印紫绶的漢室縣侯,竟還不如你們一介鄉長高貴?莫非你們不認漢室的恩澤,意圖舉兵造反?”
中年男子大驚,立即道:“你血口噴人!”
老者卻是十分平靜,好像早已猜到鄭平會如此發言:“十六侄孫,你身世有異,本不該繼承銅鞮侯之位……”
原本一直垂首沉默的郭暄突然擡起頭,眼眸中盛着明亮的怒火,宛若夜星:
“以韓叔祖的‘德高望重’,如何能夠聽信這毫無根據的诽謗之語?”
中年男子見郭暄插嘴,想要出聲斥責,被老者攔下。
“毫無根據?你大概不知,當年與郭氏一同前往洛陽的隐婆已經招了:熹平二年,郭氏誕下一名死嬰,卻隐而不發,悄悄離開居所。三日後,郭氏去而複返,懷抱一名男嬰,有早産不足之症,那名男嬰後來成為前任銅鞮侯韓綏的獨子,不足弱冠便繼承銅鞮侯的爵位。”
鄭平心甯氣和地聽完老者的話,神情未做任何改變,仿佛老者說的人與他毫無關聯。
老者與中年男子不由皺眉。
不管剛才還是現在,鄭平的表現都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前聽對方口舌不饒人,頂嘴的每一句話都氣得他們心梗,好像與以往并無什麼不同。
可當被氣的次數多了,他們逐漸反應過來不對:若是以前的祢衡,在氣别人之前,自己必會先動肝火,并且引動狂病發作,不但放肆辱罵他人,還會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然而,從初見開始,這個“祢衡”一直不曾露出失态的模樣。别說面紅耳赤的狂态,就連氣急、惱怒之類的情緒,都似沒有在他身上察覺到分毫。即便被質疑出生,他仍未動容,說出的話倒是一句比一句氣人。
“長者此言有趣。若你喜歡這樣的‘依據’,我可以去貴府,用金錢與前程收買一個仆婦,讓她四處放言:你旁邊這位族叔非你所生,而你患有天閹之疾——如何?”
中年男子臉色大變,老者亦惱怒地一掌拍在車扶手上。
“胡言亂語!你怎敢如此胡言亂語!”
鄭平哪裡會在乎他空泛的斥責,隻微微一笑,笑意不達眼底:“我說的莫非不是事實?”
中年男子恨聲道:“這事如何與你的事相同?你無中生有,欲行此下作之事,簡直無恥而荒唐!”
“如何不同?”鄭平緩聲道,“族叔莫急着罵,如今正對着皓然白日,你可要當心一些,若罵中了自己,招來天譴,豈非讓人痛心?”
“看來十六侄孫是不信我二人之言。非但不信,還認為是我二人從中作梗,收買了那個隐婆?”老者隻氣憤了一會兒,便恢複原先的樣貌,“十六侄孫未免太過小人之心。你若不信,可去族中,喚那隐婆過來,當面對質,以消心中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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