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啊。”熟人笑容不變,眼睛卻不着痕迹的移了開來,“本來就是界内紅人嘛,現在過來我們這裡隻會越來越紅。院長既然舍得下血本挖角,現在自然要從他身上撈回來——這幾天的手術一直安排他主刀。”“今天也有?”朱痕蓦地停下腳步,引來熟人一陣訝異的側目而視。“嗯。四号手術室,下午一點半就進去了。聽說打開後情況有些複雜,最少恐怕也要拖到晚上八九點鐘才能結束了。”說的是别人的事,因此語氣聽起來一派輕松。“……”報應!不過他家那隻九歲的……“怎樣,你不走嗎?”熟人回頭問他,有些莫名其妙。“……哦,走啊。”朱痕如夢初醒的應聲,松開眉頭,加快步子跟上前去。坐進自己車子的時候他把手搭在方向盤上靜止了幾秒鐘,随即松了一口氣一般伸手下去擰鑰匙,将車子發動起來。一腳踩下油門,那力道沖得連自己都被吓一跳。所謂壞人有壞人的活法,饑餓的狼自己知道哪裡能找到好東西吃。何必閑得發慌替人家想這些有的沒的……————————————回家後朱痕站在廚房裡削馬鈴薯,不時探出身子瞥一眼客廳裡的挂鐘。印象裡小學好像都是五點鐘放學吧?還是四點半?五點半?六點?雖然說那小鬼似乎的确會做飯,并且那位披着天使皮的監護人也完全不介意讓一個九歲的小孩子擺弄煤氣和菜刀,但今天的情況有些不一樣。萬一慕少艾不在的時候小孩子出點什麼事——就算隻是被餓了一頓,别人未必會多想什麼,自己的良心卻多少還是會受些譴責。畢竟他是知道慕少艾今天有事回不來的。削完三個馬鈴薯,朱痕終于忍無可忍的扔下刀子。正準備洗洗手就去敲門把人領過來,猛聽外面門鈴又開始響作一團,仿佛有人從半空中連續不斷的丢炸彈下來,轟得他腦子一陣發暈。一樣的時間一樣的聲響,連頻率都沒什麼大改變。那句話是怎麼說來着,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第三次,這年頭的好人果然是做不得的……今天真是個吉日。用不着他出馬,小太歲已經自己送上門來了。朱痕拉開門,原本吊兒郎當挂在門框邊的小家夥立馬站直了身子,仰起小臉眯起眼睛笑得甜蜜蜜道:“對不起打擾了,我來借點東西。”嗯。連台詞都一樣。“……要借什麼?”“鹽,醋,醬油,味精,糖,鍋鏟,菜刀,砧闆……”那小鬼流利的一路背誦下去,一邊說一邊察言觀色,看朱痕臉色有漸黑趨勢便立刻停下來,遲疑了幾秒鐘又極其無辜的小聲補充道,“……你昨晚沒把這些東西借給我嘛。今晚要回去做飯,所以……對不起……”朱痕低下頭狠狠呼出一口氣,太陽穴處有青筋在突突的跳:“小鬼,我昨晚沒借你那些東西,今天就更沒道理會借。”“那怎麼辦呢?”小家夥絲毫不為之所動,倚在門邊笑嘻嘻的等着他的下文,一派從容悠閑鎮定自若。那笑容簡直像是從慕少艾臉上直接扒下來的,活靈活現。朱痕也不多說,直接伸手将小孩子一把抄起來扔進屋子,關上門的那一刻居然很莫名其妙的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朱痕回到廚房裡繼續煮菜燒飯。不一會兒旁邊響起一道細細的聲音:“我幫你做晚飯?”他繼續着手上的事,有些揶揄的瞥他一眼:“你會做什麼?”“你會的我都會。”一邊說,一邊已經拿起菜刀來作勢欲切。細細的小手腕危險的微微顫動着,鋒刃瞄準的目标顯然已經遠遠偏離了砧闆。朱痕二話不說奪下刀,把那個輕松得不象話的小鬼拎到客廳按坐在沙發上,自己又返回廚房去并且關上了門。一邊往鍋裡扔碎西紅柿一邊冷靜的想他朱痕染迹這一輩子果然是注定做不了太爺了,首先他做不到某人那樣喪盡天良的懶,其次就算勉強能壓下良知硬起心腸,那持續時間也不會超過5秒鐘——實在是……看不下去……所以,像現在這樣就行了。半小時後朱痕将晚飯端出來,然後便坐在桌邊看着那小家夥很乖的分着碗筷湯匙,心中如是想道。————————————飯後稍微休息了一下,朱痕便把小家夥押進書房去寫作業。慕少艾不在的時候小家夥其實很聽話,不會讨價還價不會左耳進右耳出。中途朱痕進去看過幾次,小鬼都是一派勤奮刻苦模樣在燈下伏案苦寫,認真得令人感動。就不知到底是真的在為數學作業煩惱還是在紙上畫小人了。電視的音量已經被調至最小最小——事實上有沒有聲音都一樣。沙發上抱着手坐着的那位雖然确實一直一動不動的注視着屏幕,然而不用懷疑,他根本不知道電視裡此刻正在演着什麼。至于演員們說的到底是中國話還是火星語,對他來講完全沒有區别也根本不重要。到九點的時候他起身找出新的牙刷和毛巾,進書房把趴在桌上睡着的小家夥喚醒過來。小孩子睡得迷迷糊糊,也不多問什麼,乖乖的跟在他後面走進衛生間裡洗漱幹淨,眼睛半閉着安靜的等着朱痕把床鋪好,随即便一頭紮下去睡得不省人事。朱痕皺着眉頭心想你還真不擔心我把你給賣了,一邊把被角掖好,一邊開始思考自己今晚睡哪裡的問題。又過了一會兒,外面突然有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如同驟然而起的一陣低回的風,幾不可聞。走得很快。頃刻間便已經過,漸漸的聲響變得更加模糊細微。十幾步的距離那麼近,要錯過原來也是如此輕易的事。今晚他已經被相似的腳步聲騙了很多次,但每當有新的動靜出現,他還是會下意識的緊張起來。毫無辦法的。他幾步奔過去拉開門探出身,正好走廊盡頭站着的慕少艾正掏出鑰匙準備開門。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兩個人都有些怔,一秒鐘之後又不約而同的笑出來。很疲憊的笑容,卻偏偏都莫名其妙的愉快得不得了。“小鬼在我家。”朱痕輕聲說道,依然微笑着,“已經睡了。”“給你添麻煩了。”慕少艾輕輕的微笑,真誠的謝意下透出一點淡淡的狡黠,就好像一名已經知道全部劇本的觀衆,洞察你每一步的心理和行為,清楚一切卻并不點破什麼,隻是安靜的等着你把它挑明。“所以會給你做飯的人已經沒有了。”朱痕流利的說完,幸災樂禍的轉身欲走,猛聽身後那人閑閑的接口道,“等到現在,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句話?”“還有一句——想吃飯的話就趕快跟上來,過時不候。”————————————慕少艾吃飯的時候,他就坐在對面托着腮看着他。他吃的很慢,滿臉掩飾不住的疲憊,似乎連咀嚼都變成了一種勉強而為的動作。剛剛沖過澡,整個人益發像一張薄薄的白紙一般晃晃悠悠。身上朱痕的衣服他穿着有些大,深墨藍的顔色,v形領口裡空蕩蕩的露出肌膚,白得刺眼。過長的衣袖在手腕處軟趴趴的垂着,索性就叠了握在手心裡。“吃好了?”看他放下匙子和筷子,朱痕開口道。“嗯。”他簡單的答道,一邊低下頭慢慢的揉眼睛。“餓過頭了,吃不下。”朱痕皺皺眉,沉默了一下便起身走到客廳去。靜靜的屋子裡隻聽見抽屜開合的細微聲響,半晌他的聲音平靜的傳了過來:“平時吃什麼胃藥?”“鹽酸左氧氟沙星。”慕少艾說着走到他旁邊蹲下,伸手接過他遞來的藥盒子,仔細的看了看然後微笑起來:“唉呀呀……還有一個月就過期了。沒胃病的人真幸福。”朱痕白他一眼,站起身取了一個玻璃杯子,注滿溫水以後放到那家夥的鼻子前面,随即一言不發的回廚房洗碗。不過三四個碗碟的功夫,等他洗了手出來,某人已經歪在沙發上沉沉睡去,銀亮的長發散開着,與那墨藍底色交織成一種奇異的奢華。再看桌上,藥片已經不見了,隻有杯子裡剩下的半杯水還在緩緩的冒出淡薄的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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