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朝接下來的話是這樣的:“他說了些很有意思的話,本來我還想多聽他說點。然後……”眸光險峻,石廣霆恍惚感覺到了熟悉的殺伐之氣,原來如此!“那個,惜朝,跟我去軍營好不好?”顧惜朝仰頭看了他一眼,很淡,看不出情緒,沒有情緒。石廣霆搔搔頭,解釋:“我不是想把你當柳雲卿的替身,真的。我是真心請你……”“你可知我是誰?那些言官會怎麼說?”顧惜朝隻是搖頭。“我不會拿我的石頭軍冒險!”石廣霆一挺胸膛,自豪地道。“咳咳”,顧惜朝咳了兩聲,轉移話題,最後才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可語氣卻仍是淡淡的,很漠然。“大夫說,我以後都站不起來了?”石廣霆的心一緊,來了,還是來了!轉頭遙望遠處,戚少商臨陣脫逃就算了,現在就連他以為該是和顧惜朝交情不淺的息紅淚、赫連小妖也躲了個無影無蹤!這算什麼兄弟義氣?“嗯?”顧惜朝轉過頭看他,挑眉。不得不承認,他就是挑眉比别人挑得漂亮,眉峰犀利,斜飛入鬓。“即便是無情……”石廣霆試着組織語言。顧惜朝卻笑着搖頭,慢慢地撫摸着自己的膝蓋,“這世上,隻有一個無情。”那語氣,有歎息,卻意外地沒有蒼涼。頓了頓,顧惜朝又道:“廣霆,你說我還能不能站起來?”石廣霆一楞,沒有答案。大夫都說不可能,後腰的傷太重了,撞了脊椎,非同小可,這不是什麼毅力的問題,是身體的極限。可他,想起了戚少商的話,他是,顧惜朝!顧惜朝給了他答案,斬釘截鐵、毫無轉圜,“我一定可以!”石廣霆一直以為是雨過天青,連顧惜朝都比以前有生氣了,多好?偏偏,能者多勞。他的麻煩遠沒有結束。麻煩的根源來自很熟悉的三個字——小涼山!麻煩的開端來自下屬郭青的一句話:“将軍,小涼山的那些俘虜怎麼辦?”石廣霆沉默。這次,對小涼山而言無異于無妄之災,可現在人都抓了,所謂士可殺不可辱,這次做得這麼絕,隻怕再難善了。事實證明,他的看法是無比正确的。石廣霆當時唯一的辦法隻有兩個字“招安”,然,任憑他如何禮賢下士,小涼山那三個土匪頭子都充耳不聞,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去京城告禦狀!“惜朝,你說我該怎麼辦?“石廣霆頭疼不已,在房間裡團團亂轉。顧惜朝半倚半卧地靠在榻上,目光低垂,唇角似笑非笑的,看他意态懶散,卻一種隐而不發的尊貴之意,言語之間又是十分的不經心,“可你來找我有什麼用呢?”石廣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手環胸,“我也知道……比起我,他們隻怕更恨你!可恨赫連小妖夫妻居然諸事不理!”顧惜朝目光清朗,而神色融融,心道:沒将你我立刻趕出他的大營已經算是厚待了。正思量着,一個着铠甲的士兵走了進來,手上,穩穩地托着一碗湯藥。“顧公子,該喝藥了。”他小心翼翼地喚道,似是惟恐吓着了顧惜朝。顧惜朝笑了笑,這息紅淚,做事還真是叫人挑不出毛病來。順手端過藥碗,一飲而盡。他輕輕巧巧地把藥碗一放,道:“你下去吧。”那士兵眉頭一沉,走了出去。石廣霆默默搖頭,不甚贊同地道:“你又何必做出指氣頤使的樣子來?你本不是這樣的人。”顧惜朝意味深長地笑着,道:“我這麼做,息紅淚隻會謝我,而不會怨我。不說這個了,還是說說龍四他們幾個究竟怎麼氣到你了?”說到這個,石廣霆便憤然,他道:“龍四說,‘你們當官的,果然比我們強些。我們不能自信全無過錯,可是你們能!’惜朝,你說,我是這種人嗎?真要論到聖上哪裡,他們也逃不了一個與匪人勾結意圖不軌的罪名,我哪有說錯!”顧惜朝微微低頭,幾乎壓抑不住快要溢出喉嚨的笑聲。沉默了許久,他才道:“是是,你沒錯,卻是我錯了。不如讓他們與我見上一面,或有轉機。”“惜朝,我不是這個意思……”石廣霆期期艾艾握住他的手。“我知道。”顧惜朝拍了拍他的手,道:“我看錯了柳雲卿,卻一定不會再看錯龍四。你安排我們見上一面便是,一定讓你如願以償。”“好,我去安排。就這裡好不好,你現在也不太方便。”石廣霆體貼他,自己做了決定。我心裡最想“招安”的人是你,可這個決定他卻不敢自己拿。、仔細想來,這是龍四、雲吹笛、燕無衣他們三個第三次見顧惜朝。第一次見他,以為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幕僚,不起眼。誰知,月下美人連戚少商也着了道,偏偏他卻能逃走。不僅如此,還迅速重整旗鼓把小涼山打了個措手不及。第二次見他,整個小涼山已落于他手,小涼山上對他欲殺之而後快的人隻怕不少,可他卻氣定神閑,蔑視地将衆人的恨意當枯葉踩在腳下,淡淡地道:“我知你恨我,難道我就怕了你的恨?”何等狂妄,教人氣悶不已,卻也……佩服。今夜,是第三次。顧惜朝的房間裡,有股若有似無的藥香。早聽人說,他病得不輕,差點丢了性命。可看到他時,他并沒有躺在那床幔之後的塌上,而是靜靜地坐着恭候他們。面有倦色不假,但,神清骨秀。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顧惜朝在煮酒。聽見那三人帶着鐐铐叮當而入的聲響,他眼皮也不擡一下,便道:“去了他們的枷。”“顧公子……”守衛為難。顧惜朝隻道:“他們是我請的客人,無妨。”那低柔的聲音,竟有一種莫名的震懾力。守衛乖乖地替他們解了枷鎖,退了出去。燕無衣冷哼一聲,道:“何必打了一棍子再給顆糖,當我們是小孩子麼?”顧惜朝笑而不答,隻替他們三個都斟上了酒,“所以,我不給糖,請酒。……怎麼,怕我下毒,以其人之道還置其人之身?”那三人俱是一楞,不喝,便是認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要是喝,那就是認了當初用月下美人手段見不得光!這杯酒還真是難喝啊……顧惜朝笑了笑,首先舉杯:“請!”飲了酒,龍四終于忍不住開口:“你不是受傷甚重嗎?”顧惜朝微一閉眼,道:“可還沒死。”“命人去了我們的枷,難道不怕我們三個立時置你于死地?”雲吹笛冷冷地提醒。顧惜朝笑着慢慢偏過頭去看他們,“你們,會嗎?”一陣靜默。龍四堅定地開口:“即便要殺,也該殺木雲,或者……柳雲卿!可是,你們官府當真一點都沒錯?”“錯!”顧惜朝淡笑着搖頭,依舊一臉漫不經心地道,“龍寨主這話錯了兩處。第一,你第一個該殺的,是你自己!身為一寨之主,寨中上下五百餘口的身家性命都托賴于你手,責任何等重大。可你呢?誤交匪類、引狼入室,小涼山有今日之大禍,始作俑者正是龍寨主你!第二,不是‘你們官府’。而是‘他們官府’,惜朝非官府中人,你别弄錯了。”“不是官府中人,也是官府的鷹犬爪牙!”顧惜朝不理會燕無衣那張刻薄的嘴,隻問龍四,“龍寨主可有鴻鹄之志?龍寨主欲重建小涼山卻不知小涼山以何為營生?幾位要上京告禦狀,告的又是當朝鎮遠将軍石明軒獨生愛子,可有準備?這一狀若是敗了,按朝廷律法,其罪當禍連九族。屆時,小涼山上的餘孽,怕是一個都跑不了……”龍四聽地不悅,剛欲發作,卻突然定睛看向顧惜朝,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幹。顧惜朝舉起自己的那個酒杯,把杯中殘酒都倒入那小火爐中,火光一盛,竟是瑩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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