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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父子(第1頁)

池下有個閘口,每月最後一日閘口開啟,紅鯉魚可從閘口遊走,順着水流遊到山下的錦繡湖裡去。

柳妙璎眼尖,看見一個小塔倒掉了,倒塔旁還浮着個什麼東西,拉了拉宋瑄道:“三哥快看,那裡有個東西!”

宋瑄一個猛子紮進放生池裡,将那東西撈了上來。柳妙璎看清那東西後,欣喜道:“齊竺的木魚找到了!”

經褚嬷嬷辨認,放生池裡撈上來的木魚正是齊老夫人送給齊竺的那個。兇手很聰明,想到了這個既不必損毀木魚,又能夠悄悄将它處理掉的法子。

隻要等到月底,放生池下的閘口開啟,放置在閘口附近的木魚就會掉入閘口,神不知鬼不覺地漂浮至錦繡湖。

至于先前那木魚為何沒浮起來,是因為兇手用一個中空的小塔蓋住了木魚,閘口開啟時,小塔受到水波沖擊倒塌,木魚就能随着水流和紅鯉魚一起漂走。

二人帶着木魚回到禅院時,石森正向唐捕頭彙報查到的關于釋千和圓澄的一些消息。

釋千的身世不好查,畢竟已經過去好幾十年了,知曉他身世的大部分人已經過世了,府衙裡沒有詳細的記錄,但圓澄的身世好查。

圓澄今年二十六歲,為汶州下轄的東安縣人氏。他是個私生子,父親不詳,母親是個農家女,生下他之後就将他扔到淩空寺門口,出家當了尼姑。他是被釋空大師撿回淩空寺的,且釋空大師還收他為徒,親自教養他。

釋空大師對圓澄的要求極為嚴格,而釋千對圓澄卻極為疼愛,他對圓澄的關愛與栽培遠遠越其他弟子。

衆僧隻道是圓澄合了釋千大師的眼緣,隻有羨慕嫉妒的份。衣食住等各方面,圓澄都比其他僧人好上許多,這自然是掌管淩空寺庶務的釋千安排的。

巧的是,圓澄出生的頭一年,釋千下山化緣,三個月之後才回到淩空寺,據說他在東安縣遇到了危險被人所救,休養了月餘才回寺裡。

東安縣,男嬰,非同一般的關愛……宋瑄、柳妙璎、唐捕頭等都覺得自己觸到了真相。

仔細回想一番,圓澄與釋千确實長得有些相像,他們原先隻覺得是因為二人都是僧人,且長期在一起生活,這才看着相像。如今想來,他們的五官、輪廓相像,很可能是因為他們本就是父子!

圓澄是“圓”字輩的佼佼者,是釋空大師早就定下的淩空寺下一任主持。釋空大師早就留了話,說若是他哪一日圓寂了,圓澄則立即繼任淩空寺住持。

可想而知,若圓澄與齊竺的暧昧關系鬧了出來,圓澄不僅無法再擔任下一任主持,且會遭到衆僧和百姓唾罵,對他來說無異于滅頂之災。

為了永絕後患,為了親子,釋千決定不惜背離佛教的教義,也要設計害死齊竺。

當天夜裡下起了暴雨。電閃雷鳴,狂風大作,雨霧沉沉,正是行刺的好時機。秦王宋瑄當晚正好請了圓澄師父為他講解佛經,刺客意欲取宋瑄的性命,招勢淩厲,步步殺機。

宋瑄武功高強,自然沒有被刺客傷到,與他同處一間禅房的圓澄卻受了重傷,失血過多,瀕臨死亡。

宋瑄連夜召集淩空寺衆僧,将圓澄的情況如實相告。事涉愛徒,一向不理瑣事的住持釋空大師也來了。

釋千臉上是掩都掩不住的痛心與焦慮,他急切地想闖進禅房給圓澄診治,卻被一個白胡子老大夫攔住。

“躺在裡面的小師父失血過多,命在旦夕,不能受到哪怕一丁點兒打擾。如今隻有一計可救其性命:引血。”白胡子老大夫嚴肅地說道。

“何為引血?”釋千狐疑問道。他精通醫理,從未聽說過什麼引血之說。

“就是将小師父的親人之血引入他體内,補充他失去的血,這法子是個老夫從一個遊方道士那兒得來的,知曉此法之人甚少。哼,愛信不信,再耽誤一會兒,他就徹底沒救了。”白胡子大夫不悅道。

“先生有所不知,老衲這徒兒的生母已然遁入空門,其父不明,到哪兒去尋他的親人呢?”釋空大師皺着眉頭道。

“那不是老夫要操心的,老夫隻管拿血救人。他母親出家之地離此處遠嗎?一個半時辰以内若拿不到血,他就沒救了。”白胡子大夫道。

釋空大師神色悲涼,垂頭念了一聲佛号。衆僧都沉默了,大部分僧人都知曉圓澄的身世,也知道他的生母遠在冀州出家,來回即使快馬加鞭也要幾日工夫,根本不可能在一個半時辰之内趕到,看來圓澄是難逃此劫了。

“取老衲的血吧。”釋千大師忽然開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解釋道:“曾有個醫術高明的郎中說,老衲之血頗為特殊,可與許多人的血相融,或許能救圓澄。”

白胡子大夫搖搖頭道:“所引之血必須是與小師父有極近的血緣關系之人的血,也就是父母或者同胞兄弟姐妹的血才成,旁人的血都不成。”

“就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看吧。”釋千乞求道。

“不成,老夫從不做這種沒把握的事兒,若他死了,就算你們不找老夫的麻煩,老夫這心裡頭也過意不去。”白胡子大夫很幹脆地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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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空大師欲轉身離開,似已決定放棄元澄。其他僧人面露不忍,也垂着頭跟着釋空大師往外走。

釋千急了,他對白大夫道:“取老衲的血吧,老衲是……他的父親。”

此言一出,釋空的身體微震了一下,他回到禅房坐定,念了一聲佛号。

“師叔,您說的都是真的?”說話之人,赫然是“重傷”的圓澄。

傍晚時,宋瑄拿着齊竺的木魚找到了圓澄,告訴他木魚上被人下了毒,且那毒是導緻齊竺死亡的直接誘因。圓澄失态地大聲說“不可能”。問其原由,他見宋瑄已然知曉了他與齊竺的關系,便将事情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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